“算那些人跑得快……”
    掌门从远处飞来，语气中有些悻悻。
    “人就防着郑法呢！”庞师叔白了他一眼道，“不然咱能撑这么久？”
    郑法朝人群中看了看，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黄师叔。
    “赵府那夫人不愿意来。”
    黄师叔像是知道他在问什么，解释道：“她欲要去青木宗……”
    “青木宗……”
    郑法轻轻皱了皱眉头，心中有点担心。
    他给七少爷发了信，但没收到回复，怕是青木宗如今也不大太平。
    “我倒是知道点青木宗的消息。”庞师叔开口道，“青木宗如今一心跟着通明上人，算是通明上人的铁杆，该是无忧。”
    郑法点点头。
    赵夫人的选择郑法也想到过——他毕竟不是赵家人，赵夫人又是个要强的，哪愿意投靠自己？
    早前他想着，若是七少爷愿意来九山宗，那赵家前来也顺理成章。
    如今七少爷恐怕也得跟着自家师长，怕是不能自主。
    他想着再给七少爷去几封信，倒也暂时放下了此事，迎着众人进了九山界。
    九山界如今仙凡不通，这三十万新来的凡人，都只能住在天宫之中。
    好在天宫岛屿不少，郑法将他们安置在了最大的一个岛上。
    他轻轻皱起眉头——九山界这仙凡相隔的规矩有点碍事了。
    他之前试过，从凡俗将稻种传送至天宫，问题倒是不大。
    甚至他也探索出了将稻种赐予信徒之法。
    但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现在自己真身都无法下界——日月钟损害的厉害，竟像是失去了一部分功能。
    如今只能将这些人安置在天宫中。
    ……
    “这就是你们培育出的新种？”
    看着药园中一丛一丛的稻种，黄师叔和庞师叔对视了一眼，竟有些不可思议。
    “对，这几日我们又催生了许多新种。”郑法解释道：“等大家都安顿好了之后，便将种子发下去，让他们垦田。”
    这也是为何郑法没有将稻种先赐予凡间信徒的原因——
    九山界凡间的人，还能靠着旁的作物或者渔猎过活，但天宫中却没这么多物产。
    郑法只能先将稻种留给新来之人。
    黄师叔沉默了半天才叹息道：“我竟白担心了。”
    “师叔，垦田总要时间的。”郑法笑道，“这些日子，咱们能屯多少粮食就屯多少。”
    黄师叔点点头，脸上没什么难色——三十万人一年份的粮食对凡人来说可能很难收集，但对一个元婴来说，却又并不多。
    她之前忧虑的，不过是九山界如何持续地养这么多凡人。
    养一年的话，那问题实在不大。
    “能让他们自力更生，我们的负担也轻一点。”
    一旁掌门忽然开口道：“若不是他们与我九山宗沾亲带故，我……”
    郑法无言，带上这些凡人，实际上还是他的提议。
    自己师尊和这世上所有修士一样，对修士，特别是天才修士极为注重，但对凡人却并不放在心上。
    “师尊，凡人……也有自己的力量。”
    郑法想了想，开口道。
    比起章师姐，三位长辈恐怕更不能理解郑法的一些想法。
    果然，自己师尊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色。
    “师尊，我准备给诸位师兄弟上第一堂雷法课了……”
    “嗯？”
    “要不，您也来听听？”
    “……”掌门指了指自己，诧异道：“我？听你讲课？”
    郑法笑眯眯地点头。
    ……
    郑法与章师姐，将天宫分成了九大块，其中最大的一块住了新来的凡人，章师姐取名为乐土岛。
    还有一处天宫，一处药园，都是原本天宫就有的。
    至于之前丹房所在，郑法也准备将其改造成研究修仙百艺的地方——或者说，工业区。
    所以，他将这岛命名为经开岛！
    章师姐不大理解，但也就随他了。
    其余还有两处，一个是弟子居住区，一个是元婴居住区。
    一个是众位弟子自己取的名，叫求仙岛。
    一个是元师姐取的名，气魄居然颇大，叫万仙岛。
    剩下的三座岛屿中，两座郑法也有了打算。
    一个要作为商业区——郑法并不准备玩闭关锁国。
    一方面，他准备借助燕无双和百仙盟原有的渠道，与外界交易。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发扬之前坊市的优势——比如话剧，比如各种灵符，吸引诸多修士来此消费。
    甚至他准备让日月钟在玄微界四处游走，成为一个流动商城。
    当然，这设想还得和师尊师姐他们商量再说。
    但即使商业区不对外开放，但给九山界内的弟子居民消遣，也是很有必要的。
    还有一处规划出来的岛屿，便是郑法最上心的——大学岛。
    这岛屿，原本是天尊居住所在，宫殿极雄伟。
    因为经历过大战，之前俱是断壁残垣。
    但按照郑法所想，此时倒也差不多整理出来了——
    大学岛上最中心的，是藏经阁。
    只是郑法如今将藏经阁的规矩改了——大部分书籍，如今都能免费借阅。
    他是想将藏经阁转变成现代图书馆的，只不过如今里面的书太少了……
    实在有点寒酸。
    以图书馆为中心，一座座宫殿被改成了教室——因着宫殿大小不一，教室的规格也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竟能容纳数千人。
    郑法的第一堂课，就是在最大的这个教室里上的。
    “诸位师兄师弟。”
    郑法扫了一眼教室。
    几乎所有在九山界的弟子，都在底下听课。
    这当然是因为如今郑法地位大不相同，堪称九山界之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教室后面坐着四位大佬——
    掌门，庞师叔，黄师叔，章师姐。
    这些弟子一看这阵仗，根本就不敢逃课。
    九山界四大元婴都在听郑法讲课呢。
    你不来，你是觉得自己比元婴真人更厉害？
    郑法扫了一眼四位元婴，自家师尊的脸色最臭，倒是庞师叔和黄师叔两人，表情都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徒弟给师傅讲课，这事他们能笑自己师兄一辈子。
    ……
    郑法摇摇头，对着台下开口道：
    “诸位师兄，如今九山界规则特殊，除了一些法宝之外，几乎只能用雷法。”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
    这也是九山界令人觉得头疼的地方。
    “故而从今天开始，我将给大家讲雷法。”
    台下众人眼睛亮了。
    郑法顿了顿，忽然问道：“在开始讲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章师姐往后一仰，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郑法道：“我的问题是，雷法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诸位师兄，畅所欲言……”郑法补充道，“从此刻开始，在我的课上面，我希望大家想到什么便能说什么。”
    “没有身份之别。”
    “没有修为高低。”
    “也没有正确与否。”
    郑法的话，让台下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还是周干远看无人应答，咬牙开口道：“雷法，是一种法术。”
    郑法点点头道，笑着说：“很好！”
    “雷法是一种御敌之法！”
    “这位师兄说的也不错。”郑法赞道。
    “掌控天雷的功法！”
    “这个答案很好！”
    随着郑法的一声声称赞，众人倒是越发踊跃了些。
    这些弟子一方面是没经历过这种课堂，有些新奇。
    还有的……是从未被郑法这样的天才弟子称赞过，又没能在四位元婴面前露脸过，今日得了机会，有心为之，希冀多得几分重用。
    但热情会带动热情，到了后来，教室中的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身后，黄师叔轻哼道：“成何体统。”
    倒是庞师叔摇摇头道：“黄师妹你有所不知，我原以为郑法不会教人，没想到他竟很有办法……”
    黄师叔斜眼看了他一眼。
    “我之前就明白，有时候，你说一百遍的东西，不如让弟子自己想一遍……郑法此举更是合了这个道理。”
    “……你很会教徒弟？”
    “当然！”
    黄师叔将目光看向章师姐，笑而不语。
    她一句话不说，却足以让庞师叔咬牙。
    “唉？我未来徒弟来了！”
    他忽然轻声道。
    原来，郑珊忽然从门口走进，怯怯地站在讲台旁。
    见小妹到来，郑法手掌向下，轻轻压了压。
    教室中立马鸦雀无声。
    “诸位师兄都说得很好，那我总结一下大家的看法。”郑法笑着说道，“雷法，是一种控制天雷之力的法术。”
    “这法术能够杀敌，也能防御，能飞天，也能催生灵植。”
    “对吧？”
    众人点点头。
    “那我想请问，天雷之力是什么呢？”
    “……”
    众人沉默，这次，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还有，只有法术，能够控制天雷之力么？”
    “……”
    见他们不说话，郑法朝着郑珊招了招手。
    郑珊满脸紧张，却又乖巧地走上了前。
    “大家可能认识，这是我妹妹郑珊，还未开始修炼。”郑法介绍道，“但我若是说，她也能掌控天雷呢？”
    “……”
    众人不说话，但从表情来看，这沉默大概等同于礼貌。
    他们眼神中有种郑师弟高兴就好的意思……
    郑法朝着郑珊点点头，郑珊拿出一块丝绸，一块细长的琥珀，握着丝绸在琥珀上迅速摩擦。
    她小脸憋得通红，似乎非常用力。
    忽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电光一闪而过。
    教室最后的掌门，猛然站起，看着郑珊手中的丝绸与琥珀，像是真被雷劈了一样。
    “大家看，我小妹这个凡人，好像也会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