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里的牛排还剩一半,穆迪很不耐烦地将整块肉塞进嘴里,随意咀嚼两下后咽了下去,期间那只蓝幽幽的魔眼一直盯着身边的卡卡洛夫,窥探的目光让这位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随手用布巾擦擦嘴,穆迪掏出他的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朝卡卡洛夫打了一个嗝,残缺不全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厌恶和冒犯。
穿着典雅长袍的克劳奇转过头,低声劝道:“别这样,阿拉斯托,卡卡洛夫校长已经向魔法部证明了他的功绩。”
“噢,你不说我都忘了。”穆迪粗粝地声音充满了嘲讽,“十几年前,在魔法法律评议会上,我们善良正义的卡卡洛夫校长供出了其他食死徒的名字……”
卡卡洛夫的脸色煞白,捏着餐叉的手在不停哆嗦:“我,我对魔法部有贡献,克劳奇先生,我们达成了一致……”
克劳奇眉毛挑了挑,温和笑道:“是的,先生,我们达成了一致。”
穆迪冷笑了两声:“背叛同伙,从而换来了免除惩罚的好处,真是聪明家伙。”
卡卡洛夫不敢多说话,他现在只想宴会尽快结束……不,希望整个争霸赛都尽快结束。
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聘请这家伙做教授,这家伙能教给小巫师什么?
如何用最有效的方法让人失去反抗能力,如何在不使用吐真剂的前提下得到情报,如何严刑拷打罪犯而不留下伤痕?
另外,为什么温和有礼的克劳奇更加让人毛骨悚然,那张皮下面仿佛藏了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他不是一向最按规矩办事吗?
“没错,考察时势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克劳奇看向邻座的魔药学教授,“你说呢,西弗勒斯。”
“还是称呼我为斯内普吧,克劳奇先生。”
斯内普面无表情,他清楚克劳奇的意思,当年卡卡洛夫供出的食死徒名单里就有他。“另外,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现在只是霍格沃兹的魔药学教授。”
“真可惜,西弗勒斯,我一直觉得你的才能不止于此。”克劳奇语气非常惋惜。
斯内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和这边沉凝的低气压完全不同,主宾席的其他位置相谈甚欢,邓布利多的冷笑话和巴格曼讲述的趣事互相配合,引得马克西姆女士频频举杯。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捂着鼻子的弗立维教授,海格身上浓郁的古龙香水熏得他头昏眼花……
宴会进入尾声,大多数人吃饱喝足以后,在小巫师们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邓布利多站起身来。
“请大家注意,火焰杯就要做出决定了。”
邓布利多向四周挥了挥手,悄无声息的,墙壁上的火把齐齐熄灭,整个礼堂只有零星几支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偌大的房间陷入半明半暗的状态。
木杯里的蓝白色火焰摇动不休,忽然光芒大放,暴涨了好几圈,一下成了礼堂里最明亮的光源。
没有任何征兆的,蓝白色火焰突然变成了耀眼的红色,几簇刺眼的火星迸溅出来。
噼噼啪啪!
火舌喷吐,一张半边焦糊的羊皮纸条飞了出来。
礼堂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张纸条落入邓布利多手中,他一眼扫过,用清楚而有力的口吻喊道:“德姆斯特朗勇士,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克鲁姆从斯莱特林的桌子旁站了起来,表情看起来仍然阴郁,在卡卡洛夫的示意下向主宾席右边的侧门走去,进了房间。
“太棒了,威克多尔!我知道你注定就是勇士!”
卡卡洛夫响亮的欢呼声让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听起来有点后劲不足,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罗恩碎碎念叨着:“这一点儿也不奇怪,要知道克鲁姆……”
火焰杯仿佛察觉到掌声和交谈声逐渐平息,几秒钟后,火苗再次变红,接连蹦出两张烧焦的羊皮纸条从杯子里蹿了出来。
“布斯巴顿的勇士——”邓布利多沉声喊道,“是芙蓉·德拉库尔!”
在一片喧哗声中,那位明艳的姑娘优雅地站起来,甩动了一下她那银亮的秀发,脚步轻盈地从拉文克劳的长桌旁走上去了。
“伊法魔尼的勇士,皮克利·格雷维斯!”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哗声里,格雷维斯有些恍惚,他起身往台上走的时候,隐约听见布特的祝贺声。
当两人进入隔壁的房间后,礼堂再次安静下来,但在寂静里涌动着的兴奋几乎凝成的实质,洛伦可以感受到小巫师们灼热的呼吸和眼神。
所有的穿着黑色魔法袍的小巫师都知道,下面就要轮到霍格沃兹的勇士了……
火舌高高蹿起,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中,邓布利多高举右手:“霍格沃兹的勇士,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滔天的欢呼声瞬间在礼堂沸腾,赫奇帕奇的小巫师们上蹿下跳着尖叫、跺脚……塞德里克带着灿烂笑容和每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座位走进勇士的房间。
等喧闹终于平息,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的四位勇士都选出来了。我知道我完全可以信赖你们大家,包括布斯巴顿、伊法魔尼和德姆斯特朗的其他同学,你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们的勇士……”
一阵咝咝的火花声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语,所有人都注意到后方异常闪烁的火焰杯。
原本应该熄灭的红色火焰再次燃起,噼噼啪啪的火星四处迸溅,一道长长的火舌突然蹿到半空,又托出了两张羊皮纸。
邓布利多仿佛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抓住了那张羊皮纸,瞪着上面写的名字。
礼堂里的每个人都等着邓布利多。
短暂的沉默后,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沉声念道:“霍格沃兹,哈利·波特!”
没有掌声,礼堂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向那个额头带着闪电形状伤疤的男孩,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一阵嗡嗡声开始在礼堂里弥漫,好像有无数只愤怒的蜜蜂在鸣叫。
主宾席上的成年巫师们表情复杂,有的在打量哈利,有的在打量邓布利多,只有巴格曼的眼神里流露出喜悦。
冷门……黑马……赔率!
一连串的字眼在他脑海里闪过,最终都化作了一个金色的、圆圆的事物。
“金加隆……”
巴格曼下意识呢喃出声,他按耐着笑出声的喜悦,表情急切地沉声问道,“邓布利多校长,还有一张纸条是什么,也念出来吧。”
多一个冷门,多好多加隆……
“……”
眼看邓布利多没有反应,巴格曼急急忙忙地上前,从他手上抢过纸条,欢快地喊出声:“第六位勇士是汤姆·冈特,阿兹卡——阿兹卡班?”
声音落下,仿佛一阵阴冷的风吹过礼堂,所有的议论声都沉寂下来。
穆迪的眼球转得跟个陀螺似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眼眶里飞出来,霍格沃兹的几位院长在密室里偷窥过,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冯塔纳校长一脸茫然:“这不是我去年新招的教授吗,他违法被伱们关进阿兹卡班了?”
克劳奇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从巴格曼手里接过纸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似乎这张纸条是什么有趣的东西。翻手握住,凑上前在邓布利多耳边小声说了些话。
“好了,安静!”邓布利多似乎做出了决断,再一次大声喊道,“哈利·波特!哈利!请你上这儿来!”
哈利表情呆滞,傻傻地坐在位置上,他的脑子有点过热。
“去吧。”赫敏小声催促道,洛伦轻轻推了推他。
哈利完全怔住了,在一众打量的目光中,僵硬地顺着长桌走了过去,走进了那扇门里。
“同学们,继续我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各自学校的勇士。通过给勇士加油,也会为这次活动做出很大的贡献……”邓布利多声音沉稳有力,“尽管勇士选拔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是请相信我们,赛事组委会、裁判团,我们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现在,请在各学院级长的带领下有序退场……我们的教授也会为外校的同学们引路。”
临走前,洛伦朝主宾席看了一眼,刚好对上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洛伦挺胸抬头的动作一滞,缩了缩脑袋。
理直气壮,但心虚。
……
“他肯定找到了别的办法跨过年龄线,对吗?”罗恩笑容勉强地问,他们正跟着一群人走上旋转楼梯。
“我猜测,肯定不是隐形衣,隐形衣可以盖住我和他两个人,大概是在昨天夜里下手的,他今天还这么说过,不会有人看见……嘿,他可真聪明,不像我……”
他极力装出轻松的语气,眼里的失落却怎么也遮不住。
“没错,你现在的样子的确是个傻瓜,罗恩!”赫敏气冲冲地说道,“你甚至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怎么,待会儿见到他你要叫他波特吗?”
洛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把你塞满脑袋的多味豆倒一些出来,想想吧,哈利的名字和伏地魔的名字同时出现在火焰杯里!这意味着什——”
赫敏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转头看见满脸心虚的洛伦,几乎没费什么脑子就想明白怎么回事。
小女巫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气得给他肩膀来了一下。
“砰!”
洛伦揉着肩膀,露出温和的笑。
赫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抓着他的手往休息室角落里拖。
“你跟我过来,今天必须说清楚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罗恩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逐渐走远,摇摇头开始思考赫敏刚刚说的话,面色逐渐沉重。
……
不算宽敞的小房间里,摆满了金光闪烁的器皿,两边的墙上都挂着巫师画像,壁炉里的炉火烧得正旺。
威克多尔·克鲁姆、芙蓉·德拉库尔、皮克利·格雷维斯和塞德里克正围在炉火边,沉默地看着升腾的火焰,赤红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跃动,身后是拖长的影子。
哈利站在门口,踌躇不敢前进。
后面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卢多·巴格曼率先走过来,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语速飞快地念叨:“太离奇了!绝对是太离奇了!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尽管这显得很不可思议,这是争霸赛的第五位勇士!”
四位勇士表情各异,克鲁姆和芙蓉似乎有些不高兴,塞德里克虽然疑惑,却朝哈利笑着,格雷维斯对此不置可否。
哈利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巴格曼先生似乎很乐意他成为勇士。
校长们、教授们和克劳奇先后赶到,在一阵没有意义的吵闹以后,邓布利多看向哈利,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有没有把你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哈利?”
哈利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伏地魔的名字,巴格曼的古怪,火焰杯……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见邓布利多平静的面孔,哈利忽然沉静下来,只摇了摇头。
“没有。”
“你有没有请年纪大一点儿的同学帮你把名字投进火焰杯?”
“没有。”
哈利若有所思,原来还能用这种方法,乔治和弗雷德一定后悔了。
“他在撒谎!霍格沃兹不能有两位勇士,这是极不公平的。”马克西姆的脑袋碰到了点满蜡烛的吊灯,巨大胸脯气得剧烈起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邓布利多?”
“你们必须把火焰杯重新摆出来,我认为我的其他学生需要重新报名!”卡卡洛夫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如果做不到,我们德姆斯特朗绝不会参加比赛,以后都不参加了!”
冯塔纳校长眉头紧蹙,他还在想他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虚张声势的威胁,卡卡洛夫!”穆迪咆哮道,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们必须参加比赛,他们都必须参加比赛,这是受到魔法契约约束的!”
“可是……”
一阵乱糟糟的纷闹后,在场众人达成了共识,哈利没有能力突破年龄线,将他名字放进火焰杯的另有其人。
只是那人是好意还是恶意,这就说不清楚了……事情的决断最终落到了两位魔法部官员身上。
巴格曼揉着他光滑的下巴,看向众人:“是啊……确实令人诧异,可是你们也知道,年龄限制作为额外的安全措施,只是今年才实行的,既然他的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允许临阵脱逃了。规定里写得很清楚,你们必须遵守。”
克劳奇点了点头,表情严肃:“我们必须遵守章程,章程里明确规定,凡是名字从火焰杯里喷出来的人,都必须参加争霸赛的竞争。”
“可是——”
“我亲爱的马克西姆女士,如果你有另外的解决办法,我愿意洗耳恭听。”
邓布利多等待了一会儿,但马克西姆只是气呼呼地瞪眼,于是他温和地继续说道,“这个局面是怎么出现的,我们都不清楚,不过在我看来,我们除了接受它,别无选择……”
巴格曼搓了搓双手,笑眯眯地说道:“好了,那我们开始给勇士指导吧。”
“请稍等一下!”沉默许久的冯塔纳校长终于说话了,他试探着问道,“所以,另一张纸条怎么办?”
克劳奇眼睛里闪烁着微光,沉默了一下:“我立即给部里通知,让傲罗们开始调查这个名字,在比赛结束以前,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460章 第六位勇士,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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