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的鼻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大力击中，酸痛的感觉很快弥漫开来。
    她几乎不敢看顾蓦尘的眼睛，也说不出来半个字。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的站着，只剩下两颗跳动的心脏。
    “可是，这件事，不一样。”大约三四分钟之后，云素终于忍不住了。
    她轻轻拉了一下顾蓦尘的衣服，像做错了事请求原谅的小孩子那样：“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
    她看到顾蓦尘的眼睛，到嘴的话又说不下去了。
    “爷爷那边你不用担心。”顾蓦尘说：“他并非说不清是非，顾谦的为人他比我更清楚。”
    云素却道：“我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不是不确定顾谦的行踪吗，他那个人这么狡猾，我们当然不能打草惊蛇。”
    她把顾蓦尘拉到沙发跟前坐下，语重心长道：“如果要把他抓住，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那个人太危险了，不能给他重新逃跑的机会。”
    ……
    顾老爷子发现，赵蓝月这两天行踪有点不正常，经常早出晚归的，表面上说是去逛街购物了，可每每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回来。
    并且，她经常目光闪躲，问话也含糊其辞神神秘秘的。
    顾老爷子不由得怀疑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一想起她后来这段时间的良好表现，决定先观望几天。
    自从喝了赵医生的药，顾老爷子的身体就好多了，最起码不再会彻夜难眠，可当他心里想着事情的时候，难免睡不着。
    就比如现在，他正坐在客厅里一个人发呆，没有开灯是不想吵到其他人，黑夜中，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可就在他想着想着脑子开始迷糊的时候，他听到二层卧室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如果只是出来上洗手间，根本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
    顾老爷子立刻起身躲到楼梯拐角，他怀疑赵蓝月要出门，可这三更半夜的，她要去哪儿？
    脚步声传来，赵蓝月的身影逐渐从黑夜中浮现，得亏顾老爷子视力还算可以，一眼就看出来就是赵蓝月正鬼鬼祟祟的往外走。
    顾老爷子当即有点恼火，本想立刻揭穿她，可转念又是一想，如果赵蓝月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找顾谦，自己喊出声音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这时，赵蓝月已经绕到后面，准备从小门出去了。
    顾老爷子二话不说拿起衣服也跟了出去。
    虽然是在半夜，可前面那辆车一直在加速，并且像是在赶什么重要的场子，顾老爷子只能不断加速，好跟上对方的步伐。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开车走的这条路有点熟悉，再想一想，这不就是上次来看医生时走的那个方向吗？
    顾老爷子咬着牙，压抑着心底的恼火跟忐忑，他想，等我见了那个孽畜，一定要把他关起来！
    可是当顾谦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类似于“关起来”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来了。
    赵蓝月一下车，就往赵医生家所在的小巷子跑去，引发了一阵狗吠。
    整个胡同里，只有赵医生家里的灯亮着，哪怕离那么远，赵蓝月也感受得到情况的急迫。
    她把房门叫开，焦急道：“舅舅，阿谦怎么了？”
    赵医生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将赵蓝月领到内屋，“你自己看看吧。”
    顾谦就在这间屋子的床上躺着，但他紧闭双目，脸色涨红大汗淋漓，仿佛正在遭受异常痛苦的劫难。
    赵蓝月吓得发抖，她走过去，轻轻喊道：“阿谦，阿谦你怎么了？”
    她握住顾谦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心滚烫至极，不仅手，连胳膊腿，前胸后背甚至整个人都处于高热的状态，就像随时都会融化。
    “舅舅，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赵蓝月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隐约变得沙哑。
    她对顾谦这个人，并没有太深厚的情感，此时此刻这么着急，完全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为了顾谦牺牲太多，她还指望着他报仇呢，翻身做主呢。
    要是他死了，自己向谁讨说法去？
    赵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他之前伤了腿，你知道吧，左边小腿上有一条巴掌长指甲盖那么深的伤口，忽然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旧疾复发导致的发热。
    我已经给他喂了药，可要是他自己免疫力跟不上……”
    赵蓝月吓得几乎失声：“那会怎样？”
    赵医生避开她恐惧的目光，摇头道：“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舅舅，什么叫听天由命，阿谦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赵蓝月已经顾不得礼仪，直接抓住赵医生的胳膊，声声哀求：
    “舅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救他，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啊！”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令两人震惊的身影。
    “顾谦他怎么了？”是顾老爷子，他目光焦灼，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赵蓝月：“爷爷，你，你怎么……”
    “别说废话，顾谦他怎么了？”顾老爷子一眼看到床上的顾谦，急忙走过去，待看到顾谦的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他直接后退两步，差点倒在地上。
    哪怕顾谦再怎么坏，可他毕竟是顾老爷子的孙子。
    “爷爷，阿谦受伤了，伤口发炎正发烧呢，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赵蓝月哭哭啼啼道。
    “你别哭，你这样算什么样子？”顾老爷子不满得冲她喊了一声，赵蓝月立刻噤声，只敢背过身小心翼翼的啜泣。
    顾老爷子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孙子，生平第一次，他像现在这样陷入深深的无力跟纠结。
    他满脑子都是云素的身影，他不久之前才跟她说过，绝对不是顾谦，可是现在……
    顾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盯着顾谦通红的脸，陷入沉思。
    “爷爷，阿谦他，他现在身体非常不好，您能不能，先等他恢复了再……”赵蓝月小心翼翼的站在顾老爷子身边，说话声音低得都快听不到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这样？”顾老爷子无奈说道：“他在外面，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