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他们不会发现的。”顾谦竟然主动把裤腿撩起来一点，左腿上缠着绷带，里头隐隐透出血迹。
    “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顾谦露出笑容，只是这笑犹如冷酷的面具挂在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赵蓝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她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顾谦变了，变得可怕，她就算表面上掌握主动权，也无法驾驭他。
    她回到顾家的时候，云素还没有醒来，顾老爷子守在她床前，焦急得等着，见到她过来，顾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声低沉恼怒的话音打外头传进来，赵蓝月下意识转头，就见顾蓦尘旋风一样进了卧室。
    “素素？”顾蓦尘低声唤道，脸色越来越黑，但顾及老爷子的情面，他压抑着不满：“爷爷，这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顾老爷子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先坐下，医生已经来看过，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顾老爷子没有看顾蓦尘的眼睛，他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他已经被深深的纠结折磨得挠心挠肺。
    如果坦白，以顾蓦尘的手段，恐怕顾谦的末日立刻就会到，可如果不说实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云素。
    “二弟，我舅舅说，云素只是产生了幻觉，她可能想到了过去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赵蓝月赶紧出来圆场。
    顾蓦尘一记冷眼过去，赵蓝月当即不敢再说半个字。
    “蓦尘，你也别太担心，素素的身体没有那么……”
    “蓦尘，蓦尘，救我！”就在这时，床上的云素忽然发出低而焦灼的呼声，她表情痛苦，可就是醒不过来。
    云素做了个相当漫长的噩梦，梦中，她把之前被顾谦掳走囚禁的经历再一次重演，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淹没，她甚至不知道怎样挣脱这个牢笼。
    她多希望能有个人将她救出来，不管从梦里，还是现实中。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她甚至听得到身后那人阴谋得逞的笑声：“云素，你跑不掉的，就算你再有本事，现在还不是被我……”
    云素猛然转身，一巴掌抽过去！
    她不相信自己会受制于人，更不相信自己会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就算身陷囹圄，她也要逃。
    但，她好像打到了一个实物。
    云素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麻麻的，像有一股电流传过，不由得一愣，她晓得自己刚刚在做梦，可这感觉未免太真实了点。
    “素素，素素？”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喊声在她耳边响起，是顾蓦尘。
    云素幽幽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顾蓦尘脸上那个显而易见的巴掌印。
    这是，被她打的？
    可顾蓦尘显然丝毫不在乎，他惊喜得握住云素的手，“素素，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找个医生来看看？”
    云素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嗓子似乎被尖锐的刺划拉着，她的声音十分破碎。
    赵蓝月见状，赶忙殷勤得接了一杯温水递过来，“素素，你先喝点水吧，等一会再说话。”
    屋里气氛忽然不对劲了。
    云素连看也没看赵蓝月一眼，她仍旧看着顾蓦尘，目光眷恋：“你帮我倒杯水。”
    顾蓦尘飞快的满足了她的愿望。
    等她的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可以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她让赵蓝月跟顾蓦尘都先出去，“我有事想问爷爷。”
    顾蓦尘虽然狐疑，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把门带上，屋子里只剩下爷孙两个。
    从一开始到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古怪过，顾老爷子坐在那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他的目光无处安放，只能等云素先开口。
    “爷爷，顾谦是已经回来了吧？”云素慢慢道：“我看到的那个人，并非幻觉，那就是顾谦。”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但很坚定，令人没有办法质疑。
    顾老爷子面色一沉，睿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郁色。
    云素接着道：“我看到他了，很奇怪，他跟以前不一样了，那双眼睛十分可怕，爷爷你可能不相信，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晕了。”
    她自嘲一笑，随即抬起头，定定看着顾老爷子，目光执拗。
    她在想，自己说了这样的话，顾老爷子会不会偏向自己，本来，这件事就是顾谦的错，自己才是受害者。
    顾老爷子仍旧没有说话，沉默的坐在那里，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素没有逼他的想法了，就这样吧，她想。
    “爷爷，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您可以……”
    “不是顾谦。”顾老爷子忽然开口，短短几个字，声音冷沉而坚定，“素素，你看错了。”
    “如果真是他，我不会放过。”停顿片刻，顾老爷子又道：“他对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扭转的，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云素忽然心里一暖，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顾谦，她不想追究了。
    她这个人，从小到大没有获得过多少关爱，哪怕有人对她好一点点，她便以更加真诚的心来报答对方，因此哪怕顾老爷子此时此刻在骗她，有他这几句话，她也知足了。
    “爷爷也难，作为一家之主，总有些时候照顾不到所有人。”顾老爷子声音沉沉：“但是我想素素你明白，我并非不想一碗水端不平。”
    “爷爷您别说了，我明白您的难处。”云素鼻子一酸，倘若不加以隐忍，泪水很可能立刻涌出来。
    “爷爷到底说了什么？”顾蓦尘不满的瞪着她：“还有，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
    不等顾蓦尘说完，云素打断他的话：“你帮我削个苹果，我想吃。”
    顾蓦尘当即不说话了，闷闷不乐的拿来果盘，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削着，削了苹果，还打算再削个梨。
    云素默默看着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别人面前的时候，是个高冷霸道的总裁大人，可在她面前，一下子就变成幼稚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