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的手倏地一下子收紧。
    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心底一下子炸裂开来了，发出轻微而有力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和感受到。
    正思索着要说点什么才能让场面不那么尴尬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笑什么？”
    “在想你现在什么表情。”
    云素：“……”
    停止你的臆想！
    顾蓦尘恢复了往常的语气，淡淡道：“还有一件事，章潭默在医院里吵着要见你，我让人压下来了。”
    “见我？”云素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蹙眉道。
    “进警局的第二天，他就被抬进了医院，他的罪名不小，等你回来再处置。”顾蓦尘有条不紊地说。
    云素思忖片刻，“我去见他。”
    顾蓦尘挑了挑眉，似乎是意外她的这个决定，不过既然她说了，他也不会过多干涉，应了一句：“好。”
    随后，云素想起方才在车上和外公的谈话，轻声说：“谢谢你。”
    谢谢你能亲自去找外公和外婆，让他们参加她的订婚宴。
    “怎么谢？”顾蓦尘倒是很快会意她话里的意思，语气戏谑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以身相许这一套可不管用。”
    “什么以身相许！”云素真想扒开这男人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废料！
    见她跳脚，顾蓦尘心情极好地说：“等你回来，我再好好收取谢礼。”
    他说这话时，声音带着些许喑哑，脸上的表情又帅又欲。
    云素立马拒绝：“想都别想！”
    “素素，我们可是准夫妻。”像是想到什么，顾蓦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搬出老爷子，“爷爷还等着抱重孙。”
    厚颜无耻！
    这还没正式结婚呢就开始满脑子那档子事了！
    就在云素想好了一长串指责这个人思想不正确话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素素，在里面吗？”
    门是半掩着的，但外婆没有直接推门进来。
    云素立马捂着手机，压低声音匆匆地结束话题：“外婆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晚点再打给你。”
    南湾公馆里的那人，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
    这女人，怎么这么喜欢挂人电话？
    挂完电话，云素才起身走到门边，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道：“外婆，怎么了？”
    “看你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就想来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何兰芝亲切得拉过云素的胳膊，“这忙活一天了也确实累了。”
    “确实快睡着了，唔。”
    “那外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云素摇头，指了指外面临近黄昏的天色：“怎么会，这天儿还这么早，我本来也没打算睡，不然晚上还怎么睡得着呀？”
    “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熬夜？”外婆乐呵呵地打趣。
    “外婆您懂得真多！”
    婆孙俩有说有笑的唠了一会儿以后，何兰芝突然提出：“对了素素，要不要去你母亲的房间里看看？”
    云素眨巴了两下眼睛：“她的房间还在？”
    本以为，当初那件事闹得这么僵，母亲的东西早就被清理了。
    何兰芝笑而不语，领着她去了三楼。
    “这就是落处的房间。”何兰芝说着，语气中透露着落寞和惋惜，“她的东西一直保存着，我们定期都会让人来打扫。”
    推门而入，里面的色调偏蓝粉色。
    想来，还未与章潭默谈恋爱的时候，还是个妙龄少女，连布置陈设都无一不彰显着少女的心思。
    “当时云家就她一个姑娘，家里的哥哥们都宠她得很，什么好的都想着她，只可惜后来……”
    后面的话何兰芝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云素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抚摸着床头柜上的相框，上面是母亲和舅舅们的合照，相片中的她笑得甜美可人。
    母亲以前也是一个众星捧月的公主啊……
    可惜后来，被章潭默这样的男人给荼毒了，永远沉睡在今年的三月份。
    万物美好的春天。
    章潭默就该死，她回去以后，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何兰芝拂去眼角的泪光，扯出了笑容，“落处是个好孩子，我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你不要步你母亲的后尘。”
    “我知道，外婆。”
    “不过今天我们也算是安心了，看得出来蓦尘那孩子真的很喜欢你。”何兰芝说，“我们这次去你的订婚宴，一来是想把你认回家，二来也是想看看那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你托付。”
    云素的喉咙哽咽着：“您不怪我回来没有第一时间找你们？”
    何兰芝摸着云素的头发，细心地顺着：“怎么会，我们一直关注着你的动向，只不过你外公就是死鸭子嘴硬，直到蓦尘来请他，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这才拖到现在去找你。”
    “那母亲……”
    “好孩子，落处也只是识人不清，我们早就没有怪她了。”何兰芝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她性子又要强，怎么都不肯跟你外公低头认错。”
    原来是这样……
    再者，还有章潭默在母亲身边吹枕边风，矛盾自然是解决不了。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章潭默一手酿成的悲剧！
    何兰芝活得清醒，看得透彻。
    这一点是让云素极其敬佩的，她反握住外婆的手，真挚道：“外婆，我母亲没有尽到的孝心，以后就让我来弥补……”
    何兰芝眼泛泪光：“只要你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我们就开心！”
    “我知道你刚回来，觉得融入不进这个家。”何兰芝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那些小心思，“千万不要这么想，他们都很喜欢你，多去找他们聊聊天。”
    云素想说的许多话仿佛都卡在喉咙里，一时之间，只有感动。
    没想到外婆早就知道了。
    “谢谢你……外婆。“方才的阴霾因外婆的这句话而彻底消失，让她的心沉静了许多。
    何兰芝点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外孙女，用力地说：”你只要记住，云家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