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殷小米低头整理着裙角，问。
    “殷雅雅。”
    “什么？”一怔，她抬眸，脸色僵硬。
    陶子疑惑，还没等问她怎么了，只听殷雅雅嘲讽的女声传来。
    “哟？看看这是谁？”
    殷小米和陶子看去，就见她抱着手臂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脸嘲讽。
    走上前，殷雅雅指着殷小米身上的那件礼服，“我要这件。”
    “呃。”女服务生为难蹙眉：“殷小姐，这个……”
    殷雅雅哼了声，看向女服务生：“你既然叫我殷小姐，就该知道，这里只有一位殷小姐，得罪谁，讨好谁，你掂量掂量。”
    “何必为难她。”殷小米冷笑，“我脱下来给你就是。”
    “小米！”陶子咬牙，握住她的手臂：“我们干嘛要让给她！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喜欢。”殷小米挤出一抹笑。
    “啧！”殷雅雅嗤笑，眼神轻蔑：“乖乖去脱了吧，就你，也配穿这件衣服？”
    这话，说的就太伤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殷雅雅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羞辱她了。
    殷小米咬唇，纤细的手指暗自握紧。
    “她不配，你就配了？”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仿佛来自天外。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携着一名美艳的女人款款走来。
    殷雅雅等那人走近，吓了一跳。
    “小宠物，我们又见面了。”林寻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
    殷小米轻轻皱了眉，因为他的称呼。
    “寻，你为什么叫她小宠物？”林寻的女伴问道。
    林寻英俊的眉眼染着笑意，但笑不语。
    “他是谁？你认识他？”陶子轻声问殷小米。
    殷小米不知道该怎么跟陶子解释，只能摇摇头，“我去换掉。”
    “穿着挺好看的。”林寻突然又说，“为什么要换？”
    殷小米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陶子却替她开口：“因为某些人脸皮厚啊，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非要和我们抢。”
    “哦？”饶有兴致的挑眉，林寻看向殷雅雅，“这位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先来后到，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不懂？”
    “我……”殷雅雅咬唇，一张脸又青又白。
    她的同伴只在一边看着，碍于那是林寻，谁都不敢轻易上前。
    “这件礼服我买了，送你。”林寻对殷小米说道，“一个小礼物。”
    “我不要。”殷小米一字一顿，“谢谢你，可是我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的。”林寻继续笑，“又不是不认识。”朝殷小米眨眨眼，他带着女伴离开。
    “哇！小米，你什么认识一个黑骑士啊？”
    殷小米失笑，戳戳陶子鼻尖，“什么黑骑士，你别乱说。”
    “本来就是啊。”陶子看着林寻的背影，星星眼，“真帅。”
    小声地，又对殷小米说：“看殷雅雅吃瘪的样子爽歪歪！”
    “你呀。”
    “殷小米！”
    林寻走远，殷雅雅这才发飙了。
    指着殷小米，她双眸瞪大，怒意满满，“你别得意！”
    殷小米垂下眼睛，沉默不语，陶子哼了声，拉着她进了试衣间。
    殷雅雅气的半死，礼服也没兴致选了，跺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殷小米要是选了礼服，会直接记在殷家的账上，月结。
    不过现在，她不想用殷家一分钱。
    本来打算用自己节约下来的零用钱解决礼服问题，但林寻既然买了礼服，她也就直接拿上了。
    ……
    夜色降临，凉城某高级会所，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殷小米一进入大厅，冯宇便迎上来，握住她的手，眼神宠溺的看着她，“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殷小米羞涩一笑，明眸皓齿。
    冯宇看得呆了。
    “哟，好一出情意绵绵。”
    尖酸的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殷雅雅挽着殷赫的手臂走过来，嘲讽看着殷小米和冯宇。
    “你们好。”对方是殷小米的家人，就算冯宇不是很喜欢他们，也只能礼貌问好。
    殷小米则是悄悄握紧了冯宇的衣袖，有种不好的预感。
    殷雅雅眼睛一闪，笑着说：“殷小米啊，你看看冯少爷对你多好，你就忍心欺骗他吗？”
    心脏一紧，殷小米死死瞪着殷雅雅。
    “你什么意思？”冯宇看了眼殷小米，发现她小脸瞬间苍白，又看向殷雅雅，语气冷了，“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殷雅雅冷笑，“那你就问问你的小女友吧，她现在是颜苏木的小宠物呢！”
    “什么？”一怔，冯宇不敢置信的看着殷小米，“小米，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怎么会和颜苏木扯上关系？”
    殷小米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想让冯宇知道自己家里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
    看她样子，冯宇知道，殷雅雅说的是真的了。
    “小米，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自爱！”
    不自爱？
    殷小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冯宇那张曾经温润英俊，现在却满是愤怒的脸，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
    不问原因，只听了殷雅雅的一面之词，他就判定自己不自爱？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孩吗？
    原来他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真可笑！
    暗自握紧了手指，紧到指尖泛白，逼退了血色。
    贝齿咬住下唇，殷小米敛下眼睑，笑了笑，声音轻的像是羽毛：“冯宇，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殷雅雅嘲讽说道，伸出手指戳在殷小米肩上，“事实摆在眼前，告诉你的冯宇啊，你已经从殷家搬出去了。”
    “我为什么搬走！”猛地抬起头，殷小米眼底猩红，瞪着殷雅雅，一字一顿：“你真的要我说吗？要我全部说出来吗？”
    你联合你妈，卑鄙将我卖掉的事情，真的要我一字一顿的都说出来吗？
    殷雅雅微怔，意识到殷小米话中的威胁，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这小野、种，她早就看她不顺眼，偏偏生的那么狐媚，迷惑了多少名门公子。
    她恨殷小米，恨不能拆她骨，挖她心。
    卖了她，她根本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说什么？”倾身上前，殷雅雅凑近殷小米，“你的下、贱，还用说吗？做颜苏木的宠物，得意了？高兴了？”
    “你！”
    “好了，雅雅。”殷赫蹙眉打断殷雅雅的话，再说下去，有点过了，这里可不是闹事的地方。
    伸手握住殷雅雅的手臂，他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殷小米，心有不忍，“别说了，我们走了。”
    “哼！”殷雅雅冷哼一声，挽住殷赫的手臂，看向冯宇，“我真替你难过，女朋友给你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啧啧。”
    “你闭嘴！”
    终于，彻底爆发。
    殷小米那一秒钟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殷雅雅闭嘴，最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松开紧握的粉拳，她向着殷雅雅扑过去。
    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丢脸，可失去的了。
    “啊！”殷雅雅大叫着，被殷小米突然的袭击险些扑倒。
    冯宇和殷赫一惊，下意识的都去阻拦殷小米。
    手臂被两人握住，扯离殷雅雅，殷小米还没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啪！”
    殷雅雅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俏丽的脸上怒火滔滔。
    殷小米脸颊偏向一侧，颊上清晰的五指痕迹。
    “你干什么！”殷赫急忙松开殷小米，反手握住殷雅雅的手腕。
    殷雅雅咬着唇，冷笑：“干什么？她自找的！小野、种！”
    “小米。”
    眼看着殷小米被打，冯宇也有些傻眼。
    抬起手，他想要去摸她的脸，可却被她一把挡开。
    “别碰我！”她低声说，语气又急又冷。
    冯宇咬牙僵站住，正在这时，一道沉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殷小米。”
    有人走上前，站定在殷小米身边。
    下颌被捏住，她被迫抬起头，眼底撞入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颜苏木？”
    “挨打了？”颜苏木凝着她红肿的小脸，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冽。
    重瞳一转，落在一边的殷雅雅身上，他握住殷小米的手，漫不经心，“别人打你，你要这样打回去。”
    “啪！”
    5分钟前。
    长身玉立，身形颀长，身穿意大利纯手工定制西装，容颜邪魅的男人步入宴会大厅。
    他臂弯里挽着一个俏丽的美人，两人站在一起，还算相得益彰。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颜苏木微微侧目，便见林寻笑意晏晏。
    怀里搂着女伴，林寻眨巴一下眼睛，“苏木，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有趣的事了？”
    颜苏木面容沉凝，慢声吐字，“什么？”
    挑眉，林寻伸手一指，唇角勾起，“喏，那边，有人在欺负你的小宠物哦。”
    他的小宠物也来了？
    微怔一瞬，颜苏木顺着林寻手指方向看去。
    可不正是他的小宠物？
    只是这身衣服，还有她身边的男人……
    重瞳幽深，他淡漠的远观。
    直到，有人出手打了她。
    *
    “啪！”一声响亮。
    殷小米早就傻了，手臂抬起在半空，因为有人握着。
    转头，她望向颜苏木略带笑意的脸，“颜苏木？”
    “嗯。”他应声，温热的大掌托了她白嫩的手掌，低眸，细细查看，“疼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刚才扇殷雅雅巴掌的力道是由他来掌控的，不轻。
    不过，比她更疼的，应该是殷雅雅吧。
    抿了唇，她轻轻摇头。
    “红了。”颜苏木叹息一声，揉了揉她的掌心。
    而被打的殷雅雅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但，不是愤怒，而是惊惧。
    因为握着殷小米手打她的人不是别人，是颜苏木。
    凉城谁不知道颜苏木，伊木香水公司总裁。
    得罪他，不敢。
    如果还想继续在凉城呆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还算有点眼色。
    颜苏木见殷雅雅捂着脸颊，全身轻颤却一言不发，重瞳盈出满意的神色。
    转而搂住殷小米纤细的腰肢，他低语：“走了。”
    “小米！”
    再也忍不住，冯宇两人脚步挪动间，一把握住了殷小米的手臂，神情复杂。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可是，可是殷小米是他的女朋友啊，现在由别人为她出头，他的颜面已经丢尽。
    “冯宇。”殷赫拉住冯宇，低声说：“快放手。”
    “我……”冯宇咬牙，看着殷小米。
    殷小米同样看着他，只不过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酷。
    冯宇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失望透顶。
    颜苏木敛眸，放开了殷小米，单手插在裤袋里，他幽幽问道，“你认识他吗？”
    这句话，是问殷小米。
    他要的，是她的态度。
    殷小米明白。
    纤细的手指在身侧握紧，殷小米深吸一口气，淡声说：“不认识。”
    “小米？！”冯宇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想，你听到了。”颜苏木转而看向冯宇，声音冷凝，“她说了，不认识你。”
    他生气了吗？
    殷小米害怕再继续下去，冯宇会彻底惹怒颜苏木，他生气的样子，虽然她没完全见识过，但也能猜到几分。
    “颜苏木。”握住颜苏木的手臂，殷小米舔舔唇，“我们走吧。”
    面对她焦急的眼神，颜苏木眸光一闪，似笑非笑。
    她在担心那个男人。
    担心自己会对他不利。
    看出这一点，颜苏木胸口蕴着薄怒。
    他的小宠物，怎么还是学不乖？
    看来，他要好好教导教导她了，至少教她学会规矩。
    作为他的宠物，除了他，不能看不能关心更不能在意别的男人，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好，走。”薄唇微勾，他揽了她的细腰，带着她离开。
    临走前，殷小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冯宇，而就是这一眼，让冯宇心里有了掂量。
    就算小米对他再冷漠，可是刚才那一眼不会骗人，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冯宇，你刚才是疯了吗！”
    等颜苏木和殷小米走远，殷赫才低吼道：“你居然敢拦着颜苏木带人走！你自己找死，也不要连累我们！”
    话落，他一把握住还在打冷战的殷雅雅，“走了。”
    殷雅雅点头，神色恍惚的跟着自己大哥离开。
    独留冯宇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沉沉望着殷小米的方向，慢慢握紧了拳头。
    “嗨，小宠物。”
    林寻见颜苏木带着殷小米过来，很开心的跟她打招呼。
    又叫她小宠物。
    殷小米蹙了细细的眉，十分不喜欢这个称呼，可她也知道反抗没有用。
    “刚才英雄救美那一出戏，不错啊。”林寻又转而看向颜苏木，对他竖起大拇指。
    颜苏木放开殷小米，随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取了香槟，轻抿一口，不语。
    殷小米低眸，捏着自己裙角，有点局促。
    正在这时，一抹婀娜多姿的窈窕身影摇曳身姿走来，亲昵的挽住颜苏木手臂。
    殷小米微怔。
    是他的女伴吗？
    挽住颜苏木的女人笑看着殷小米，开口，声音婉转娇媚，“这是谁啊？”
    颜苏木睨了她一眼，重瞳淡漠，声音也沉冷，“没谁。”
    心口仿佛被人揪了一下，殷小米脸上顿时感觉滚烫，那是羞耻的感觉。
    没谁，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她的身份。
    很想离开，可是他没开口，她不敢。
    林寻看出殷小米的窘境，内心轻叹，岔开话题，“话说，赵莱烊那个家伙呢？怎么没看见？”
    “不知道。”颜苏木说着，把香槟递给身边女人。
    修长的手指伸出，一把箍住殷小米的美背。
    “啊！”惊呼一声，她被迫往前扑去。
    她后背真空，他的大掌贴在上面，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份触感。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我……”张张嘴，殷小米无话可说。
    林寻见状，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苏木，我要坦白，这衣服是我买来送给小宠物的。”
    “哦？”挑眉，重瞳一转，落在林寻脸上，“你送的？”
    靠！
    要不要这么吓人！
    饶是林寻是个大男人，也不免给颜苏木的眼神吓得后背发寒。
    他不会误会自己对他的小宠物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一件衣服而已，嘿嘿，一件衣服而已。”
    颜苏木嗤笑，推开殷小米，“丑死了。”
    落下一句话，他携着女伴步入舞池。
    他说，她丑死了？
    殷小米的眼睛瞬间涌上委屈。
    咬着唇角，她的样子让人心疼。
    林寻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说：“那个，挺好看的，你别在意苏木说的话哈。”
    “抱歉，我先失陪了。”殷小米快速说了句，提着裙角往洗手间方向奔去。
    洗手间。
    最后到底没忍住眼泪。
    被殷雅雅羞辱，被冯宇误会，种种叠加在一起，压垮殷小米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颜苏木轻描淡写的一句丑死了。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花妆的脸，殷小米吸吸鼻子，掬起冷水扑向自己。
    本来今天来这里也只化了淡妆，现在索性全部洗掉。
    未施粉黛的小脸看上去晶莹剔透，比上妆更多了几分清纯隽秀。
    耙了耙头发，她低着头从洗手间走出，迎面走上前一个男人。
    “小姐。”
    听见有人叫自己，殷小米抬起头，就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仿佛是颜家的司机。
    “先生叫我送您回家。”
    不然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点点头，殷小米跟着司机离开。
    颜家。
    穿着居家服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扎了个丸子头，殷小米手里捧着一盒比自己脸还要大的冰激凌桶，她垂着眼睛，认真的用勺子在里面挖啊挖。
    佣人微笑走上前，轻声提醒，“小姐，少吃点，当心晚上肚子疼。”
    笑了笑，殷小米点头，“知道了。”
    嘴上说着知道了，可她动作依旧没停下。
    佣人失笑摇头，恭敬的退下。
    她在等人。
    时钟已经指向12点，他还没回来。
    冰激凌桶空了放在茶几上，沙发上蜷缩着小小的人影，不仔细看，也许会忽略。
    颜苏木走进客厅，借着柔和的灯光就看见这么一幕。
    她身上搭着毛毯，佣人轻声说：“小姐等了先生一晚上。”
    摆手让佣人退下，颜苏木松了松领带，走过来站在沙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