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
    “嗯？”
    肖天蓝急忙擦干脸上的眼泪，微笑，“嗯？”
    “我有点饿了。”
    “好，我去买饭。你进去陪阿姨好吗？”
    “我跟你去。”
    “我去吧，很快回来。”肖天蓝摸摸文小白的脸，站起身。
    文小白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住不让她走。
    肖天蓝笑笑，低头和他碰了碰鼻尖，“我很快回来。”
    文小白这才松开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他站起身走向病房。
    手握在门把手上，却没有推门进去的勇气。
    在医院附近的饭店打包了饭菜，还给文妈妈买了粥，肖天蓝拎着东西回来。
    文小白还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肖天蓝猜他没有进去看文妈妈，也大概猜到为什么。
    “小白。”
    抬起头，看见是她回来了，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在他身边坐下，肖天蓝把饭菜拿出来。
    “吃吧。”
    他点头，开始吃。
    “我进去看看阿姨醒了吗，我买了粥给她。”
    “嗯。”
    推开病房门，肖天蓝轻手轻脚的进去。
    文妈妈醒了，正望着窗外发呆。
    听到声音看过来，她微笑，“天蓝。”
    “阿姨，我买了粥，您喝点吧。”
    “好，正好感觉有点饿了。”
    扶着文妈妈坐起身，肖天蓝把粥拿出来，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送到文妈妈的嘴边。
    文妈妈含着粥，轻轻的笑开。
    “小白呢？”
    “他在外面，在吃饭。”
    “嗯。”
    有肖天蓝在，她就可以放心了。
    文妈妈没有问儿子为什么不进来看自己，好像也知道他的心思。
    喂完粥，肖天蓝扶着文妈妈躺好。
    “阿姨，您要休息一下吗？”
    “不想睡。”
    “那，我陪您说话。”
    “好。”
    陪着文妈妈说了一会儿话，肖天蓝看她脸上有倦意，就给她掖了掖被角，让她休息。
    等到文妈妈睡着了，她才从病房里出来。
    文小白站起身走向她，牵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谢谢你。”
    他声音微微轻沙。
    肖天蓝摇头，投入他的怀抱。
    “小白，没事的，会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文小白抱紧她，弯下身，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这样静静的待了一会儿，他说，“陪我出去走走。”
    “好。”
    两人牵着手来到花园，这个时间，花园的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个人。
    他们绕了一圈，最后在凉亭那边坐下。
    文小白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发呆。
    肖天蓝也没主动要他说话，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陪伴，让他知道，还有她，他不是孤单一个人。
    “嗡。”
    忽然，手机在口袋里响起。
    文小白看了她一眼，松开手。
    肖天蓝掏出手机，看是秦乔打来的，于是接起。
    “喂，乔乔。”
    “天蓝宝贝，你谈恋爱也不能逃课吧？”
    “啊？”
    “啊什么，你忘了下午还有一节选修课呢。”
    “我，我这边，”回头看了一眼，文小白，肖天蓝压低声音：“我这边有点事，我就不去了，你帮我顶一下。”
    “不是吧？好好学生居然要逃课？果然，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好了，拜托你了。我挂了。”
    “请我喝奶茶。”
    “好好好，请请请。”
    挂断线，肖天蓝身后一暖，她被人抱在怀里。
    文小白下巴抵在她肩上，贴着她的耳，“你有事？”
    “下午有节课。”
    “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
    转过身，她搂着他的腰，仰起脸，轻笑着：“我逃课了。”
    “……”
    眨巴眼睛，肖天蓝笑眯眯的：“怎么了？”
    文小白表情严肃，牵住她的手，“不逃课，我送你去学校，现在。”
    “哎哎哎。”
    肖天蓝被他牵着走了几步，急忙反手拉住他，“选修课，选修课不要紧。不去也没事。”
    他不说话，可是眉头蹙起来。
    肖天蓝又心疼了。
    踮起脚，她亲亲他的下巴，“真的不要紧。再说，我不陪着你，就算去上课，也不安心。不如不去了。”
    “白白，逃课不好。”
    “偶尔一次，没关系。大学，总要逃过课才完整呢。真的。”
    她说着，调皮的朝他眨巴眼睛。
    文小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拥抱住她。
    其实，他也不想让她走，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无比庆幸，这个时候，有她在身边。
    那么，以前呢？
    以前没有遇见她的时候，他每每听完医生的宣判，说母亲的病情没有希望的时候，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竟然都忘了。
    忘了没有她的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过的。
    足以见得，她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用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在晚上，文小白才敢进入到病房里。
    文妈妈扭头看过来，温柔的笑着叫他：“儿子。”
    文小白鼻子狠狠一酸，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握住母亲的手，他放在唇边亲了下。
    文妈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什么才能安慰自己的儿子。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交换可以留在儿子身边的时间。
    可惜，她一无所有。
    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最重要的就是生命，可是她的生命已经时日无多。
    “没事的，儿子，没事。”
    “嗯。”
    文小白握紧了母亲的手，轻声说：“没事，我知道。”
    文妈妈心脏很疼，很疼。
    她很爱儿子，很爱很爱。
    她真的舍不得离开啊。
    但没有办法。
    幸好，儿子身边有了肖天蓝。
    她会好好陪着儿子。
    “天蓝呢？”
    “她在外面。”
    “嗯。儿子，有天蓝，妈妈很放心。”
    “妈。”
    “没事，没事的。”
    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什么才能让儿子不要这么痛苦。
    当儿子用痛苦的眼神无助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天知道，她感觉好像有一把刀在割着自己的心。
    本来，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
    “儿子，妈妈想回家。”
    “妈，我们再住几天好不好？还有两个检查……”
    “儿子，回家吧。好不好？带妈妈回家好吗？”
    牙齿几乎要把嘴唇都咬烂，文小白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
    ……
    接文妈妈回家以后，文妈妈的情况不是很好，或者说，很差。
    一天之中，只有三四个小时醒着，其他时间，都在睡。
    文小白很少去公司了，基本上都是守在家里。
    肖天蓝也是，上完课就回到文家。
    文小白需要她，在文妈妈睡着的时候，是他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是最需要她在身边的时候。
    秦乔她们隐约知道文小白的妈妈可能……
    所以她们会经常帮着肖天蓝打掩护，或者替她去上课。
    肖天蓝逃课的次数变多，不过她的学习是没问题的，老师有时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肖天蓝是他们很喜欢的学生。
    这天，林眠和顾小鑫来了。
    本来美美也要来，可是听说肖天蓝在，她就不想去了。
    她不想看见肖天蓝，因为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会冷脸，到时候也让老大为难，还不如不去。
    气氛很沉闷。
    就连顾小鑫这个平时话最多，最会活跃气氛的人都出奇的沉默着。
    文小白看着他们，说道：“没事的。”
    这一阵子，没事两个字成了他的口头禅。
    每天都要说上很多遍。
    跟文妈妈说，跟肖天蓝说，现在还要跟林眠和顾小鑫说。
    顾小鑫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也细，情绪最容易受到影响。
    看见他家老大这样，他心里难受，转过头去抹了把脸，站起身去了院子。
    肖天蓝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见他出来，眼眶还红着。
    被肖天蓝撞个正着，顾小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
    “那个，小嫂子。”
    他叫肖天蓝小嫂子。
    一开始肖天蓝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
    “谢谢你照顾我们老大。”
    “是我应该做的。”
    “嘿嘿。”顾小鑫又不好意思了，舔了下唇，“小嫂子，刚才的事，你别跟别人说。”
    他是说自己没出息掉眼泪的事。
    肖天蓝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嗯嗯，谢了嫂子。”
    顾小鑫转身进屋去了。
    肖天蓝晾完衣服，转身，就看见身后有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多久了。
    “林眠？”
    回过神，林眠急忙低下头，暗骂自己。
    居然盯着她看的呆住了。
    走上前，肖天蓝问他，“你怎么站在这里，有事吗？”
    “没。”林眠声音沙哑，“没什么。”
    “哦。”
    “你，你不去学校？”
    今天是周一，她应该有课。
    “下午去。”肖天蓝说道。
    林眠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犹豫一下，他说：“谢谢你。”
    “嗯？”
    “照顾老大，辛苦了。”
    怎么都是跟她说这些的？
    肖天蓝轻声说：“是我应该做的。”
    是啊。
    她是老大的女朋友，她那么喜欢老大，做这些，是应该的。
    倒是自己。
    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
    呼出一口气，林眠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肖天蓝看着他背影，突然觉得萧索。
    不过也只有一瞬，她并没有多想。
    除了文小白，她不会太在意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