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啊！还不赶紧滚出去！”女人一边收拢衣服，一边靠进男人怀中。
    男人的手搭在女人背上，似笑非笑，末了，开口：“出去。”
    他话音落下，许浩眯起眼睛。
    女人得意的弯唇，却见许浩没动，随即冷笑道：“让你出去没听到吗！还不赶紧……”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她不经意接触到了男人的视线。
    什么？
    他那句“出去”是对她说的？
    可是为什么啊？
    女人还在惊愣中，男人已经不耐烦的蹙眉，把她从腿上推到沙发上，“滚出去。”
    这回，加了一个字。
    女人咬牙，不敢再磨叽，低着头匆匆奔向门口。
    擦过许浩身边时，她清楚看见他嘴角的弧度。
    那是讥诮。
    关门进来，许浩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倾身从茶几上摸了个干净的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
    修长的手指摇晃酒杯，他抿了口，抬眸看向男人：“你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多大的祸吗？”
    “嗯？”男人挑眉，看向许浩：“是吗？”
    “莫一航！”许浩咬牙叫他，直接扬手把剩下没喝的酒泼向他的脸。
    酒液顺着莫一航的脸往下滴，他伸出舌尖卷了一滴，邪邪的笑起来。
    许浩怒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为了一个女人！就他妈为了一个女人！你做这么脏的事！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长了霉！”
    “啧！”
    莫一航还是笑着，伸手挡开许浩，往后靠向沙发靠背，“许警官好厉害。”
    闭了闭眼，许浩咬牙：“趁着事情还没闹得太大，打电话给那个女人，撤销控诉。”
    “犯了错，受到惩罚是应该的。”莫一航冷笑，“许警官，你可是警察，你怎么不保护被害者的权益，反而帮着施暴者说话呢？啧啧，你这样，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多寒心啊。”
    “莫一航！你够了！”许浩刚刚压下去的火，又一下子拱了起来。
    他看着莫一航那个死样子，真想把他暴揍一顿。
    手指在身侧握紧成拳，却只能叫自己冷静，“颜湫背后有谁，你不是不知道。”
    “哦，你说你的好兄弟，肖苍山么？”
    “对，就是肖苍山。我说让他给我时间处理这事，他暂时还没动手，你真的想闹大了，让他插手进来？颜湫是他大舅子，他多爱他老婆你怕是不太知道，为了他老婆，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顿了下，许浩一字一顿：“包括，出手毁了莫家。”
    “呵呵！他真的那么厉害？还是在你许浩眼里，我们莫家就当真那么不堪？也是，我们莫家怎么配和许警官相提并论呢。许警官洁身自好，自然不屑和我们同流合污。”
    说着，莫一航站起身。
    他喝了不少，身体微微摇晃着，看着许浩，神情轻蔑，“我的事，与你无关，你少管！”
    脚步虚晃的往包厢门口走，还没等碰到包厢门，莫一航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吐出一口唾沫，他狠狠看向挥拳的男人。
    许浩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嘴角仅是嘲弄：“是，我不屑和你们莫家扯上关系。”蹲下身，他揪住莫一航的衣领，“所以，你给我争气一点！”
    “滚蛋！”莫一航咒骂，“许浩你给我滚蛋！”
    许浩看着莫一航那张脸，真的很想再给来一下子。
    仔细去看，两人的脸其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眉眼处。
    此刻，一个愤怒，一个狂躁，两个人碰在一起，感觉要一场恶战。
    放开莫一航，许浩站起身，“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动动脑子。想想，想想你父母……”
    “你闭嘴！”
    许浩拧眉，冷冷看着莫一航。
    莫一航眼角发红，死死的握着双拳，一拳捶在地上。
    “为什么！凭什么！颜湫他到底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他嘟嘟嚷嚷，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
    他醉了。
    许浩叹息一声，弯下身碰碰他，“莫一航？莫一航？一航？”
    莫一航昏昏沉沉，就这样睡了过去。
    许浩：“……”
    两人身高相当，许浩叫来酒保，两人合力才把莫一航弄到车上。
    呼出一口气，许浩刚要开车，只听一阵手机铃声。
    是莫一航的手机。
    从他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他看了眼来电人，又看着昏睡中仍然紧蹙眉头的莫一航。
    想了下，接起。
    “喂，尹小姐，我是许浩。”
    *
    尹听画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许浩。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了这个电话，其实，在电话拨出的那一秒，她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的。
    来到电话里许浩说的地方，果然他和莫一航在一起。
    莫一航喝醉了，摊在副驾驶。
    许浩靠着车子在吸烟，尹听画走过去，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灭，微笑：“来了。”
    点点头，她去看车里。
    许浩顺着她视线，一笑道：“喝趴下了。”
    顿了顿，他又去看尹听画，见她眼睛里有担心，也只有担心，没有心疼之类的情绪。
    爱和不爱，区别一眼就能分出来。
    纠缠，不过伤人伤己。
    何不洒脱一点。
    这样想着，他加了一句：“情伤。”
    尹听画闻言，脸色微变。
    轻咳一声，她问：“许警官怎么会和一航在一起？”
    “哦，我找他有点事。你知道了吧，颜湫的事是他干的。”
    “……嗯。”
    “为了你，他也是够了。”
    许浩直言不讳，一点都不顾忌。
    尹听画蹙眉，脸更白了几分，咬了咬嘴唇，她又问：“一航承认了？”
    “哦。”
    “那这件事？”
    “你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等着苍山那家伙出手，不然，莫一航吃不了兜着走。肖先生可是很可怕的，而且，没什么顾忌。事关颜湫，颜雪恐怕也不会求情。”
    这些，她都知道。
    都是因为自己。
    她现在恨死自己了。
    “我跟这家伙谈了，不过没谈妥。我想，你和他谈谈，应该比我有效果。苍山那边，我试着再去说说。”
    “谢谢许警官。”
    “那个，你能送他回莫家吗？我不太方便。”许浩又说。
    尹听画自然答应。
    看着许浩转身就走，尹听画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许警官，你和一航很熟吗？”
    这件事，她以为许浩是站在颜湫那边的，因为颜湫是肖苍山的大舅子，他是肖苍山的好兄弟。
    可这么看来，他却是站在莫一航这边的。
    处处为莫一航着想，担心莫一航从肖苍山那里吃亏。
    为什么呢？
    他们有什么渊源吗？
    许浩站定，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麻烦你了，尹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尹听画觉得许浩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貌似是因为莫一航的缘故，所以讨厌她了。
    乱七八糟的奇怪，她想不通。
    看着许浩身影消失，她快速莫一航的车。
    看着副驾驶男人苍白的脸，她心里的愧疚简直要把自己淹没。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应该尝试。
    不应该在莫一航抛出尝试这个选择的时候答应他。
    是她没看清自己的心。
    无论如何，除了颜湫，她不会爱上任何人。
    对莫一航，只有辜负。
    这样辜负一个人，她可能会遭报应的。
    ……
    阳光从窗帘的细缝里钻进来，大床上，头疼脑涨的男人慢慢的坐起身。
    紧蹙眉头，他用力捏了捏眉心，一阵口干舌燥。
    正好床头柜上就放着一杯水，他拿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
    喉咙的干涩得到缓解，他这才看向四周。
    是他的房间。
    他怎么回来的？
    隐约记得昨晚喝了很多酒，然后碰见了许浩。
    难道是许浩送他回来的？
    不可能。
    “咚咚。”
    卧室门被推开，莫母见他醒了，快步走过来，“一航，你醒了，好点了吗？”
    莫一航一手握住母亲的手，一手继续捏着眉心，“唔，还好。”
    “你呀，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呢？真是的。还让听画送你回来。你说说你在听画面前，怎么能这样啊。”
    莫母还在一句一句的数落他。
    莫一航却一惊之下，握紧了母亲的手，“等等，妈，你刚才说谁？”
    “啊？”
    “你说谁送我回来的？”
    “听画啊。”莫母不解儿子为什么这么激动，“昨天半夜，听画开车把你送回来的，还帮我一起给你换了衣服才离开的。你呀，今天好好去找听画……”
    莫母还在说什么，莫一航都听不到了。
    她怎么会送他回来？
    除非她给他打过电话，然后许浩接了，让她过来找他。
    她为什么打电话？
    是，想问颜湫的事吧。
    自嘲一笑，莫一航打断喋喋不休的莫母，“妈，有没有煮汤？”
    莫母哼了一声，“当然有，以后可不许这么喝酒了，多伤身体啊。”
    “知道了，妈，我想喝汤。你先下去，我洗个脸就下去。”
    “好，去吧。”
    莫母摸摸莫一航的脸，心疼的站起身出去了。
    莫一航咬牙，掀开被子下地，从衣服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已接通话里，果然有她。
    手指在那个名字上面犹豫半响，他终究拨了出去。
    没几秒，一道清雅女声传来：“喂，一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