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听画满脸的急色，额上一时竟然有细汗冒出来。
    上天作证，她绝对，绝对没有私下教给小公主这个。
    小公主到底哪里学来的啊？
    虽然，虽然她内心还有一丝窃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颜湫可千万不要误会她。
    莫一航眸色深了些，饶有兴致的看向颜湫怀抱里的小公主。
    倒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呢。
    肖苍山的掌上明珠，就是不同凡响。
    颜湫则是面露尴尬，轻咳一声，揉了揉甜甜的小肚子，“甜甜，不可以乱说话。”
    甜甜小公主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又无辜：“我没有啊。”
    “是你教的？”颜雪转头问肖苍山。
    肖苍山摊摊手，“老婆，我发誓不是我。”
    “那是谁？”
    “不管是谁，咱们家宝宝也是做了一回神助攻，不是吗？”
    “我哥会不高兴吧。”
    “不高兴？”看了眼颜湫，肖苍山笑着说：“我没看见颜湫哥不高兴啊。”
    颜雪：“……”
    未免小公主再说出什么更让人惊诧的话来，颜湫决定直接把小炸弹抱走。
    “甜甜，那边有好吃的蛋糕，舅舅带你过去？”
    一听到蛋糕，小公主眼睛“蹭”一下的亮起来。
    吃货属性上线。
    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她心急的拍着颜湫的肩，“舅舅快！蛋糕！去吃蛋糕！”
    颜湫宠溺的弯唇，对面前的尹听画和莫一航说道：“失陪。”
    “颜湫。”尹听画下意识的叫了声，对上他温和的眸，话就哽在喉咙。
    笑了笑，她轻声说：“你快带，带甜甜去吧。”
    颜湫颔首，抱着小公主离开。
    莫一航伸手在发呆的尹听画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尹听画回过神，提裙便走。
    莫一航蹙眉，叹息一声追上去。
    “听……”要叫住尹听画，却见她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颜雪蹙眉，问身边丈夫，“苍山，那是谁？”
    肖苍山看去，沉声说：“莫一航。”
    “莫一航？”
    “嗯，皇色总裁，莫家大少爷。听说……”
    一顿，他没接着说下去。
    颜雪看两人往花园方向过去，咬了下唇，转头奇怪的看向肖苍山，“听说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肖苍山温柔的笑，搂住她的肩膀，“没什么，我们过去看看甜甜，顺便跟颜湫哥打招呼。”
    “苍山。”
    她脸色严肃，非要听。
    肖苍山无奈，只能说：“好吧。听说，尹家安排他和尹听画相亲来着。”
    “什么？！”一听，颜雪惊讶，“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她说完抬步就走，那个急。
    肖苍山赶紧拦住她，把她抱在怀里，低头问：“急匆匆的干什么去？”
    颜雪挣脱，仰起脸看他，“找我哥去啊。”
    “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觉得，这事颜湫哥已经知道了。你看刚才，他和莫一航的样子，并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我猜，尹听画肯定已经跟他说过这事了。”
    “那……”
    “颜湫哥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他真的心里有什么，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跟我们说。”
    颜雪知道肖苍山说得对。
    她确实急躁了。
    拍拍他的手臂，她轻声说：“知道了，你放开我吧。”
    肖苍山却趁机把她抱得更紧，“不放，就这样抱着。我们名正言顺，谁还能说什么。”
    “人很多啊，你快放开。”
    “不放。”
    肖苍山越来越幼稚了。
    肯定是常常跟女儿在一起的缘故。
    花园里。
    尹听画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莫一航在远处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步走上去。
    “看什么呢？”
    指天，尹听画说：“看星星啊，除了看星星还能看什么。”
    “我以为你在看月亮啊。”
    心里本就烦躁，听他这么说，她直接瞪过来。
    莫一航笑，在她身边坐下。
    “你干嘛坐过来？”
    “我看月亮，行吗？”
    他说完，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尹听画将他眼睛里的深情看的清清楚楚。
    别开头，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站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她低头看着他，细眉微微蹙起，“又干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他？”
    莫一航沉沉的问。
    心口，细微的疼。
    慢慢笑了，尹听画挣脱开他的手，“嗯，喜欢。”
    “你都喜欢他什么？”
    “嗯，长得帅，善良，还有，”舔了下唇，她摇摇头，“不知道。如果能把我喜欢他的理由一条一条的列出来，那我就能一条一条的去反驳，也就能不像现在这样那么喜欢他，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你说痛苦。”莫一航站起身，扶住尹听画的肩，凝着她的脸，“听画，你说你很痛苦。既然喜欢他那么痛苦的话，为什么还要喜欢？你难道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快乐的事吗？”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快乐和痛苦交替着来得。不可能只有快乐。”
    她真的很固执。
    莫一航发现，自己根本说服不了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非常糟糕。
    从小到大，他没试过有自己掌握不了的事。
    现在，终于出现了。
    这算是，上天让他顺遂这么多年后，给他的考验吗？
    “你太能说了。”莫一航苦笑，摊摊手，“我甘拜下风。”
    “这又不是什么辩论。”尹听画失笑。
    这么说了会儿话，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真的要感谢莫一航。
    两人一起回到大厅的时候，原来已经开舞了。
    舞池里，男女相拥，随着音乐晃动身体。
    莫一航立刻朝她弯身伸出手，绅士的微笑问道：“尹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尹听画笑，却摇头：“不可以。”
    莫一航愣住，只听她说：“我得去找颜湫呢。”
    她说完，提裙走掉。
    莫一航手指在身侧握拳，看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心口像是灌了冷风一般。
    “莫先生。”
    身后，一道清丽女声响起。
    莫一航回头，就见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肖太太？”
    “莫先生，你好。”
    颜雪微笑，“莫先生有时间吗？我想和莫先生聊聊。”
    “当然。”
    在舞池的另一头找到颜湫，他正在和曲歆说话。
    尹听画快步过去。
    曲歆看见她，提醒颜湫，“颜总，尹小姐来了。”
    颜湫停下说话，回头看去。
    尹听画已经走到眼前，问：“我打扰你们了吗？”
    颜湫没说话，曲歆赶紧开口：“没有，尹小姐，我和颜总在谈工作，已经差不多了。”
    说完，她朝两人颔首，“那我就先去那边了。”
    曲歆一走，尹听画便笑着说：“你这个助理不得了，很有眼力见啊。”
    颜湫“嗯”了声。
    尹听画嘟唇，看着他，“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
    “嗯。”
    “可我看你就是生气了。真的不是我教的。”她心急的解释，“不是我教甜甜那样叫我的，真的，你相信我啊。”
    颜湫不禁失笑，“我知道，我没生气。”
    “真没有？”
    “没有。”
    “那好，陪我跳舞。”尹听画说完，挽住颜湫的手臂。
    “你……”颜湫拧眉，反手拉住她，“我不太会，你想跳舞找别人去……”
    “我就跟你跳。”尹听画打断他，硬是拖着他进了舞池。
    颜湫一进入舞池，身体就僵硬了。
    尹听画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又自己抱住他的脖颈，贴近他说，“放松，放松点，听着音乐，跟着音乐来。”
    “我不会。”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跳舞比赛，我们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这样安静的相拥，尹听画的心忽然变得沉静下来。
    她靠在他胸前，忍不住轻声说：“颜湫，我都30岁了。”
    颜湫闻言，抱着她的手臂一紧。
    完全是下意识的。
    尹听画仰起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我记得我遇见你的时候，我才26岁。那个时候，真好啊。”
    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他。
    然后他们一起，蹉跎，蹉跎到今天。
    四年多，快要迈入第五个年头。
    “我身边朋友差不多都结婚了，上个月就有两个结婚，两个生小孩，一个刚怀孕的。”
    “听画。”
    “哎，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颜湫拍拍她的后背，抱紧她，“听画，对不起。”
    尹听画闭上眼睛，她害怕眼泪流出来。
    过了很久，她轻声说：“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啊？我最近常常想起以前，这不是年纪大了才会做的事吗？”
    “你年纪还大？那我不更是。”
    哼了声，尹听画睁开眼睛，戳戳他的肩，“是啊，你都是老男人了。老男人我告诉你，你再不珍惜我，你瞧着，没人要你了，老男人。”
    颜湫摇头笑。
    “说真的，颜湫，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吗？就是我们在四九城的时候。我真的觉得，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
    那个时候，颜湫离开不二城去了四九城。
    她知道之后，什么都没想，甚至行李都没带一件，直接就买了机票追过去。
    想想，还真的挺疯狂的。
    她做过的疯狂事情，都与他有关。
    ……
    四年前。
    尹听画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也没，这么倒霉过。
    刚出机场，她钱包和手机就被偷了。
    茫然的站在马路边，有点想哭。
    好不容易找好心人借到手机，咬牙，拨出颜湫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冰冷机械女声，尹听画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
    “姑娘，姑娘你别哭啊，别哭啊。”好心的阿姨安慰着她，还给她买了一杯速溶热咖啡。
    “姑娘，这样，咱们先去警察局报案吧。看看能不能把你的东西找回来。”
    阿姨陪着尹听画来到警局，报了案，尹听画有用警局的电话继续给颜湫打电话，一遍一遍的打。
    那天，她都不知道自己一共打了多少遍。
    从白天打到晚上。
    终于，在她绝望的前一刻，电话接通。
    听到里面传来颜湫低沉的男声，尹听画嚎啕大哭。
    颜湫一怔，费力的判断出她的声音，他还是不确定的叫了她一声，“尹小姐？”
    “是，是我。”尹听画呜咽，“颜湫，颜湫，我被偷了！”
    “什么？”
    “我在警察局。”
    “尹小姐，我现在不在不二城，我在……”
    “我知道。”擦干眼泪，尹听画呜咽，“我在四九城，我在四九城警察局。”
    一个小时后，颜湫赶到警局。
    他推开门，正在吃泡面的尹听画猛地扭头看过来。
    那一刻，真是要多狼狈就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