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京都下了一场大暴雨。
    柯杰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道突兀的电话响铃吵醒。
    他揉了揉眼，见是个陌生号码，迟疑半晌，才犹豫接起。
    “喂，哪位？“
    “是我。”
    他猛地坐起，整个人清醒大半。来不及穿上鞋子，跑进了卫生间。
    刚要再开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吓得他倏地扭头，可手里还举着电话。
    门开，米雅站在外面，揉着眼睛，道：“谁啊，大半夜打电话。”
    “没谁，明天还要上班，你赶紧回去睡。”
    柯杰定了定神，劝说。
    “哦。”
    她应了一声，慢悠悠地回了卧房。
    这边，柯杰还要去说话，才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
    他看着陌生的号码，想到方才那声音，眼前猛然一亮，再无睡意。
    外面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柯杰没有回卧室，他在马桶上坐了下来。
    看着陌生号码，他犹豫不决，要不要回拨过去。
    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他始终一个坐姿，动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手机。
    直至不知何时，再没听见外面有声音，他终于鼓足勇气，点了那个陌生号码。
    一秒两秒......
    “喂~，哪位？”
    女的？
    柯杰头皮一麻，迅速挂断。
    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这......
    他坐不下去了，腾地起身，腿脚已经麻痹，以至于差点摔倒。
    回到卧室的床上，他久久不能入眠。
    天亮，柯杰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到公司，阮玲已经到了，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
    一转身就看到他站在门口，神色复杂。
    “干嘛呢，进来看一下，这些是不是今天要开会用到的。”
    阮玲催促他，柯杰这才踌躇步入。
    “昨天干嘛去了，一点精神都没有。”
    “没什么。雨下了一夜，雷声吵得睡不着。”
    他说的极其敷衍，但阮玲也信以为真。
    看着她出办公室的背影，柯杰陷入两难。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里的女声，他是不是就能告诉她纪总的消息。但是现在，他可能要选择瞒着她。
    纪总身边又有了新的女人，这件事她万万不能知道，不然得多伤心。
    知道纪总出事的这段日子，阮玲揽下公司，又要看孩子，还着急跟踪寻找他的事，恐怕早已心力交瘁。
    柯杰站在原地，重重叹了一声，才抬步往会议室走。
    今天的早会，只跟一半的高层开，像服装设计部和欣安制药的负责人都未到场。
    阮玲坐在主位上，听着高层朗声汇报，倒是旁边站着的柯杰心不在焉。
    忽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嗡嗡的响声。
    高层的汇报，没有中断，但是阮玲去扭头朝他看来。
    他想立即挂断，一想到昨天夜里的电话，他转身出去，也不管阮玲什么表情。
    等再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会议已经结束。
    高层们陆续出去，他错着身子走进来，在阮玲身边站定。
    察觉他回来，阮玲将文件合上，侧身抬头：“我一会儿有点事，你在公司坐镇，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阮玲没有询问谁的电话，柯杰缓缓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此时的长丰医院。
    纪老爷子的病房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长长的走廊上，围着的都是纪家的长辈。
    他们叽叽喳喳正在讨论，老爷子故去后的事情。
    有好几个年纪长的，隔一会儿就过来跟黑衣人商量进去看老爷子，但每次都是被拒绝。
    为此，纪家的人很不忿，但又不知这是谁的主意。
    最后，他们将矛头指向了纪辉。
    大爷：“老四这是不是你丈母娘那边干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自己独吞偌大的纪氏是不是？！”
    纪辉面对好同辈人的指责，一时苦口难言。
    “我不知道呀。玉珠娘家那边的人，我是从来不过问的，什么事也都是她在做主。”
    三爷：“那你给她打电话，让她将人撤掉，我们要进去看爸。”
    纪辉：“打不通，她这会儿估计在飞机上。”
    五爷：“铭瑄呢，他不是早已接任了洛家老爷子的衣钵。这一定是他干的！”
    纪辉甚是无奈。
    “铭瑄在大颠，爸病重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三爷：“怎么可能，我看一定是他。”
    五爷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他朝大爷猜测：“我们是不是还忽略了老二家的阿宣？”
    “老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阿宣因为他媳妇，遭遇爆炸，这不还在南山陵墓躺着么。”
    “不，不对。”
    五爷是他们中稍微年轻一点，又是做玉石生意，所以不仅精细还有很深的城府。
    他不在跟这些哥哥们争执，而是去到那两个黑衣人面前，低声问：“你们是谁的人？”
    两个黑衣保镖，同时看着他，未有任何反应。
    见问不出来，他挨个说名字：“阿宣？铭瑄？还是洛玉珠？”
    “老五，我不跟你说了，这件事跟玉珠没有关系。”
    纪辉听见洛玉珠的名字，赶紧过来解释。
    正僵持不下，远远就瞧见走廊尽头的电梯口，远远走来一个女人。
    她着了一件驼色大衣，脖子的围巾，随着她坚定的步伐，一摆一摆。
    “她来了。”
    大爷老远看着，示意其他几个兄弟。
    别的纪家旁支也都顺着他的视线，朝走近的女人看去，有的人低眉摇头。
    阮玲在纪家，若不是纪母说她跟纪宣领了结婚证，估计都没人想承认她是纪家的一份子。
    首先婚礼没办，结婚那么大的事，他们藏着掖着。既然不想大家知晓，他们倒也不稀罕。
    阮玲走近，没有理会这些长辈，径直入了病房。
    方才争执半天的纪家长辈，一时间都惊呆了。
    “唉？她怎么能进去？”
    “怎么回事？”
    大爷和三爷最先冲过去，被两个保镖拦住，并粗鲁推开。
    若是有人及时护住，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这个女人为何能进去！”
    五爷当然也不服气，刚要冲过去，那俩保镖忽然抬手摆出要搏斗的架势，吓得五爷只好退到一边。
    顷刻间，外面走廊嚷声四起。
    好在这一层没有住什么病人，医生和护士也并不担心这些人会扰人歇息。
    但大爷因为气不过，还是找到了纪老爷子的主治医生那里，非要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