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件事还不是你造成的！”
    阮玲突如其来冷厉的声音，自车内传出。
    纪宣神色一凛，眸底的愧疚一闪而过。
    这件事，从头到尾可不就怨他。如若他没有那么心急的话，那甜甜兴许不会听信他人的话，独自乘车离开。
    “还是先找到她吧。”
    良久沉默，他淡声说道。
    阮玲没有再搭理他，闷头操控着电脑。
    外面，警察开始拿着照片，询问周遭的路人。
    纪宣站在路边点了一支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纪荣说着话。
    从昨天得知甜甜失踪，他便立即让人进行封城。但凡想要出京都的车辆，轮渡，还是飞机都要经过一番检查登记。
    时间一点点过去，挨近傍晚。
    阮玲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纪宣和纪荣朝她看过来。看着他们，她摇摇头。
    她这次算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将整个京都市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甜甜半个身影。
    纪宣担心她身子扛不住，将人从东三街带了回去。
    刚回到家，客厅就坐着一脸黑沉的纪母。
    “妈，你怎么来了？”
    纪宣拥着阮玲正要上楼，一眼瞧见后，明显有些心虚。
    纪母从沙发上站起，厉声指责：“你说我怎么来了。发生这么打的事，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阮玲因为两夜未合眼，又加上进食少，这会儿出现低血糖。整个人摇摇欲坠，似是随时就会昏倒。听着老太太的话，她也只是微合着眼，无力辩解。
    但是老太太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过来抬手去探她的额头，满是担忧地问：“怎么了这是？”
    纪宣拥着她，冲老太太清冷着声音道：“为了找你那孙女，一天不吃不喝不眠。”
    老太太一听，煞是惊讶，马上催促：“赶紧送楼上去，打电话让陈慕来瞧瞧。”
    纪宣没敢耽搁，打横将阮玲抱上了楼。
    陈慕来的时候，阮玲正在沉睡。
    两三天的忙碌，她已经肉眼可见的瘦弱不少。
    外面天色已经渐黑，卧室开着灯。
    陈慕给阮玲扎上葡萄糖液，才跟着纪宣去了书房。
    “怎么几日不见，弄成这个样子？”
    纪宣站在窗户口抽烟，一口吸下，燃尽半截灰白色的烟蒂。
    他凝视着外面灰暗的夜色，久久未语。
    陈慕摘下黑框近视镜，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张眼镜布，擦了擦镜片，重又戴上，才踱步到他身侧。
    “甜甜不见了。”
    纪宣忽然出声。
    陈慕扭头，眼镜后面的眼神，满是惊讶。
    上次，被人贩子拐走，也是这个孩子。她这是多灾多难啊！
    “找了没有？”
    “京都市已经封了两日，并未发现异常。”
    “不会还和上次一样，碰到了狡猾的人贩子？”
    “这次应该不是。阮玲查了，猜测是罗裳。”
    “什么人？”
    “一个觊觎我孩子老婆的混账男人！”
    纪宣猛地吸一口眼，转身将快要燃尽的烟头，捻进烟灰缸。
    陈慕盯着他，感慨道：“甜甜那个孩子，倒真是多灾多难。”
    “咚咚！”
    书房的门，应声响起。
    二人同时看去，陈慕先一步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脸担忧的纪母。
    “陈慕，我这儿媳妇怎么样了？”
    她先去卧室看了，发现输的点滴就是单纯的营养液。
    “呃，伯母别担心。阮小姐这是睡眠不足，饥饿过度导致的体虚晕厥。先输点葡萄糖生理盐水，支撑体力，后期营养跟上，她会很快康复。”
    陈慕的话，让纪母放心了些。
    见办公桌前，拧眉深思的儿子，她禁不住又朝他问：“我那孙女，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纪宣抬头，往她看来。
    眸色深深，却不言语。
    陈慕知纪宣心情不好，又怕纪母心急，导致母子出问题，连忙劝道：“伯母，纪宣已经在找了，您也别太着急。”
    “我能不着急么，你看看把她妈妈都熬病了。”
    她说着，朝卧室的方向指去。
    陈慕亦是无奈，又不方便说太多，他怕激着老太太。
    好不容易安抚她后，他又返回书房。
    阮玲这次，身子彻底虚耗太多。一瓶营养液哪里会够，最起码也得三瓶。
    正当两人在书房闲谈时，卧室里，阮玲放在包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嗡嗡嗡~嗡嗡嗡~”
    一连着好几个，最终再未响起。
    几分钟后，纪宣的手机响了。
    见是柯杰打来的，他中断跟陈慕的谈话，接了电话。
    “什么事？”
    “窑厂那批货找到了。”
    “在哪里。”
    “机场候机室。本来已经过了安检，在运上飞机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一样瓷器。这才引起警察的注意，运送此物的人，已经受到控制。”
    “你那边盯紧点，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
    纪宣缓缓出了一口气，挂掉了电话。
    陈慕看着他，半天踌躇：“陈曦前两天在古玩市场，淘到一件小的青花瓷，上面印着宋氏的红章。”
    阮玲接手宋家窑厂，但凡上流社会的人，差不多都已知晓。加之方才柯杰的电话，又那么大声，才引起了他的关注。
    但他的话，也引起了纪宣的怀疑。
    “哪个古玩市场？”
    “潘家园那边。”
    话毕，纪宣再次陷入沉思。
    宋氏窑厂的瓷器，一般销往的地方都是非富即贵，能在古玩市场那种地方出现，倒真惹人怀疑。
    看来，他是需要派人过去摸摸那边的底，兴许能发现什么。
    陈慕在别墅这边待到很晚，一直等到阮玲渐渐苏醒，两瓶营养液输完。
    纪母让张嫂做了一些流食，亲自要去喂，被从书房出来的纪宣接了去。
    阮玲靠在床沿，顺从地一口一口喝着。眼神始终盯着眼前的男人，眨也不眨一下。
    房间除了勺子不小心打在碗上的声音，静谧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纪母跟陈慕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正在外面走廊的护栏边交谈。
    阮爽和纪安之拿着刚拼好的乐高，兴奋地从房间跑出来，在纪宣的卧室门口被老太太喝住：“干什么呢，你们俩，尽瞎嚷嚷。”
    她这一声，吓住了俩孩子，纷纷停住脚步。
    阮爽倒是不怕，朝老太太道：“奶奶，这是我们拼了两个月的海盗船，我们需要拿给妈妈看看。”
    陈慕闻讯，朝他们望来，遂而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