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意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看向了刚刚小孩走过来的方向。
——那边是被修剪得很高的侧柏,天黑黑的,路灯的光也不是很亮,他依稀看见了侧柏旁边有个人影,但并不是很清楚。
小孩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到微信收款二维码:“哥,给钱。”
陆思意:“……”
他很着急,不想和小孩纠缠,掏出手机,又问:“他在哪呢?”
“什么?”
“刚才给你糖的人,在哪?”
“你先给我,我就告诉你。”小孩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早知道就直接管他要了,哪里知道你这么麻烦。”
陆思意:“……”
陆思意:“多少?”
小孩狮子大开口,管他要了比一盒特仑苏还贵的跑腿费。
然后他指了一个方向,又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刚才支使他跑腿的人现在却走了过来,单肩背着书包,两只手都插在兜里,大冷天的,不带帽子,也不带围巾,眼睛盯着这边,笑得连路灯发出的光都好像暗了一些。
“就是他。”小孩嘴里说着,又转头,看向了不愿意给钱的抠门高中生。
然而他发现,抠门高中生也在看着对方,两个人互相看、又互相咧嘴笑,而自己好像变得多余了。
他看了看这两个奇怪的人,默默转身,走了。
陆思意看着顾畔,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比旁边的侧柏还高。
等到人走近了,他又认为那是错觉——只是因为自己两天都没有见到他。
学校门口已经走得不剩多少人了。
顾畔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
陆思意感觉自己被抱得好紧,顾畔连手指头都用上了力,掐得他后背生疼。
于是他也紧紧地回抱住了顾畔。
很快,顾畔就又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只不过手还放在他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不走了吗?”陆思意顿了顿,轻声问道。
“嗯。”顾畔回答他,又微微弯腰,将下巴再次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一秒,他听到顾畔闷闷地说:“晚了三个小时,可以原谅我吗?”
——周一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而现在,已经是周三晚上六点了。
“是吗?”陆思意不由自主地提了一下嘴角,“那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不可以?”顾畔再次直起腰,看着他的脸,表情像是一只委委屈屈讨小鱼干的猫,“那,怎么才能可以?”
陆思意微微仰着头:“那你要用之后的所有时间来喜欢我,才可以。”
顾畔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样?”
陆思意:“……”
还想怎样?
顾畔又想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说:“太简单了。”
陆思意拍了他一下,推开了这个粘人精:“别抱了,大门口的,注意影响。”
他说的比谁都道貌岸然,却做着比谁都不正经的事情。
——大门口的,有人警告另一个人放开自己、注意影响,可他自己却又牵起了那个人的手。
反正,顾畔回来了,说服了他的父母。
所以现在,悬在陆思意头顶上的、一切一切、会导致他不安的因素都不见了,他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
老旧的山地车在一旁被冷落了很久,陆思意终于想起了它,单手推着,和顾畔一起往前走。
他们还是一起回了奶奶家,奶奶看见了顾畔,还是和从前一样,招呼他洗手、吃饭。
而顾畔吃完晚饭后,和陆思意一起待了一会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走,却还是打车回了自己的家。
——刚刚说服了父母的人,虽是征得了同意,但总归还是要表现得乖一点、恋家一点,才不容易有后续的麻烦。
陆思意也问了顾畔,到底是怎么和叔叔阿姨说的。
顾畔当时和他一起在卧室里,他看了他一会儿,才平静地讲述自己:“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陆思意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
紧接着,顾畔就和他解释了重生前后的种种。
陆思意听完之后再次皱紧了眉毛,牵着他的那只手也无意识地收紧,就好像是生怕自己拽不住什么。
顾畔顿了顿,又抱住了他:“不会再来一次了。”
——遇见你之后,我连游戏都没有再打过,我惜命极了。
所以,我不会再死一次了。
我有预感。
陆思意点头,两只手一起握住顾畔的手,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只救生板,又好像是一片干涸的土地上久逢甘霖。
他确实是在害怕,有好大好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听不得那个可怕的字眼发生在顾畔的身上。但也还有一点点原因是,他觉得心惊。
——这个世界在被构筑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将一切一切的逻辑都理得天衣无缝,连顾畔的重生都设计好了,为他说服父母而服务。
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谁构建的?
顾畔看着他的神情,只当他还是在害怕,便又搂住了他:“我爸妈都同意了,”他安慰着,“这次和上次太不一样了,你放心,真的不会的。”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会。但他却总感觉心里面有一个声音,而那个声音在指引他说,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会没事。
可能是直觉,也可能是冥冥中的天意。
他就是觉得,只要和小笨蛋在一起,他俩就都会好好的。
陆思意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他才听顾畔详细地讲述自己说服父母的过程。
顾畔花了一些时间让他们相信自己重生,又花了一些时间让他们认识到、他们不能接受自己再次“死掉”的事实。
——如果,他这次的生命还是完完全全和上次一样,在重大节点上没有任何变化,而是再次申请学校,再次准备出国,那么很有可能,他还是会再次死掉。
而他又不知道还能不能那么幸运,还可以再次重生。
给父母解释这些花掉了很多时间,以至于等他们终于相信了的时候,留给顾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他又急忙开始下一步计划,让父母同意他和周晓辉在一起。
父母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懵了,这一部分竟然没有激起比上一部分更大的火花。
顾畔努力了很久,终于让他俩的态度堪堪越过了“先这样吧”那条线。
陆思意默默听着,在顾畔说完后,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耳朵。
——顾畔说的好像很轻松,就如同他很多时候一样,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
但其实陆思意又知道,他这两天费了好大的力气,可能都没怎么好好睡觉。
——他的眼底挂了很大的黑眼圈。
但顾畔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大概还沉浸在“父母同意了”的喜悦里,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嘿嘿笑道:“所以我觉得,上天让我重活一次,可能就是因为你。”
他又去埋陆思意的颈窝:“不然,我又怎么会认识你、喜欢你。”
陆思意默默地翘起了嘴角。
大概是吧……
他摸着顾畔的手。
过了好久,他才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于是顾畔得知了,自己家的小笨蛋是穿越来的。
他似乎只是错愕了一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不过后来,他就经常抓着陆思意,开始烦他——
“那你不叫周晓辉吗?你叫什么?”
“宝,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管理者?他是谁?我能见到吗?”
陆思意觉得,恋爱中的人好像智商都会下降,就比如顾畔。
之后他又发现,自己好像也没能逃过——他竟然感觉有些习惯了!
于是,在爆炒过顾畔无数次后,这人好像终于慢慢不再问了。
而陆思意却又在心里发毛了起来。
他召唤了萧缈好几次,主要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能不能等他和顾畔好好的、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个世界,自己再回到原本的世界中?
萧缈当时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在他的脑子里面咬牙切齿:“替、我、问、畔、哥、好!”
“……”
陆思意拍拍顾畔:“畔哥,管理者向你问好。”
顾畔不知所以,礼貌回应:“您好。”
萧缈似乎是被气到了,从那之后,陆思意就基本上再没有成功地把他叫出来过。
陆思意也在顾畔回来不久后,就跟着他回了家,再次见了顾畔的爸妈。
而顾叔叔和李阿姨在几天之后,又一起过来看了奶奶……
转眼到了来年三月,陆思意有一天从奶奶那里得知,刘露的孩子没有保住。
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但就是这么巧。
之后,周亚军和刘露就开始天天吵架。没过半年,他们竟然连婚姻都维持不下去了。
到高二下学期结束的时候,周亚军和刘露离了婚。
刘露不是本地人,回了娘家。周亚军说他要去别的城市发展,只给奶奶扔下了这句话,就走了。
再之后,他隔很长很长时间才会来一次电话。
奶奶起初很难过,后来又逐渐习惯了,开始对两个小孩子越来越照顾,似乎是将全部寄托都放在了他俩身上。
高三的课业非常紧张,但陆思意的成绩一直稳中有升,到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已经稳稳地坐上了年级前二的交椅,并和顾畔来回轮换。
他俩将恋爱的秘密保守得很好,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早恋,除了郑威。
——有一次他们在外面吃饭,被郑威给撞见了。
郑威当时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着实结巴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捋直了舌头,说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俩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陆思意和顾畔一起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不在同一个专业,但被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然而,他俩又觉得寝室里还有别的单身狗,不方便时刻秀恩爱,没过多久又搬了出去。
在他们大四那年,奶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她没受什么罪,算是无疾而终。
陆思意为她操办了葬礼,通知了周亚军,但他还是没有回来……
又过了几个月,陆思意和顾畔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又一起出了国。
陆思意拿了很多奖学金,修完了硕士的课程。又和顾畔一起白手起家,创办了属于他们的公司,又在国外领到了一个本子。
其实,本子只是个形式,但陆思意很开心,而顾畔——
他当时看着试了很多套西装、又打了很多次领带的男人,觉得他好像比自己还要开心。
春去秋来,寒暑更替,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很多年之后,他和顾畔已是满头白发、形容枯槁,却依旧要一起坐在别墅外的长椅上,手拉着手,看夕阳落下。
陆思意陪顾畔走过了最后的时光。没过多久,他自己这具身体的寿命也走到了尽头。
他慢慢闭上眼睛,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
他才终于回来了。
※※※※※※※※※※※※※※※※※※※※
这个世界终于写完啦!
明天开始第二个世界,感谢大家喜欢!
这个世界的长度超出了我的预料,但下个世界铺垫感情就不需要这么久了,我要开始铺垫其他的东西惹!
还是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开心~
学霸的男朋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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