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在茶社门口等崔绍群。老崔停好车跑过来,脸色貌似不太好,一问才知是在某人那里受了气。
“我算是领教到了,这女人要是耍起横来根本就没道理可讲,完全捉摸不透。”崔绍群烦闷地搓搓头,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你说这天气开始冷了,人容易气血不足,我送她几盒补血益气的保健品有什么问题?好家伙,直接给我扔回来了,说什么是不是嫌她脸色难看上不得台啦,有话就直白点讲啦,别拐着弯的骂人啦……我就懵逼了,我哪里嫌她骂她了?那她这么连轴转的东奔西跑忙着演出,气色是不怎么样嘛!”
“你说程小姐?”薛眠带着人往包间走:“名人可能都有点小性格,你是男人,包涵一下。”
“我还不够包涵啊我?”崔绍群想哭:“真的,真就差跪地上喊一声老佛爷吉祥了……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又不算明星,搞曲艺的,听着都冷门,可那小嘴一张嗓子一亮,尤其是脸一画扮相一穿上,啧啧,真他大爷的好看啊!”
选的包间朝阳,但今天没有太阳,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浓重的黑云压城,天与地被笼罩在灰蒙蒙的暗影里,赏景人的心情也明媚不到哪里去。
崔绍群抬表看了一眼时间:“那孙子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薛眠落座给二人倒茶:“一会儿谈话为主,你把脾气收着点。”
“呵,那可不好说,前天晚上才刚比划过……”崔绍群靠躺在沙发上:“万一他看我今天单枪匹马,想冲过来把前天晚上那两拳讨回去,我总不能坐等着挨揍吧?”
“不会的,”薛眠摇摇头:“只要他还想要钱,就不敢动手。”
“你还真预备给他钱?”崔绍群忍不住抬手“啪啪啪”的鼓了个掌:“可以啊,几回了都让他得逞,你家是开印钞厂的?”
“但这是最后一次。”薛眠看了他一眼,低头喝茶。
“你拿什么保证?”崔绍群瞪着他:“我他妈感觉哪回都是最后一次,结果回回都他妈还有下一次。除了当初一次性支付的那三百万,前前后后你起码还给了他三十万了吧?”
“二十七。”薛眠放下茶杯:“你今天粗口太多了,悠着点。”
“滚,你少管我。二十七万,就按你现在的身价算,也得是给那种国际型大会翻译五六场才能挣得回来。”崔绍群扔了根烟过去:“我知道你现在是有点钱了,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要养。钱本该越多越好,别花在那种烂人身上,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知道。”薛眠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你往那儿看。”
往那儿看指的是茶桌正面贴墙架着的一部单反相机,崔绍群顺着薛眠所指的看过去,倏的眯了下眼睛,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你要把今天的谈话录下来?”
又觉得说不通:“不是,要录也该是偷偷的录,你放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位置干什么?怕他不知道你在偷拍啊?”
“不是偷拍,就是这么‘正大光明’的拍。”薛眠叼着烟走过去,弯下腰调试了一下镜头角度:“偷拍的不能作为证据,我要让他自己甘心情愿坐到镜头前,把要说的话说完,以后就可以彻底闭嘴了。”
十点零九分,包间门被敲开,服务员领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挺高,至少一米八,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但一点不显老相。男人打扮的精致有型,头发一根一根梳得油亮,蓄着一嘴细密的络腮胡,走的“雅痞大叔”风,是时下年轻的小姑娘们都爱的那一款。
来人五官相貌不可谓不好看,放到普罗大众里也算出挑的,但这张脸如果没有确切的必要,薛眠是一次都不想再看到的。
“哟,找这么高级一地方,”韩风同自顾自走进来,笑眯眯的朝窗边沙发上的二人摆手打招呼:“薛眠,出差回来啦?”
崔绍群见了这人就牙疼,看他还好意思嬉皮笑脸的打寒暄,冷嗤一声,觑着眼睛剐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继续抽烟。
“坐吧。”薛眠淡声道。
韩风同不跟他客气,一屁股扎进了对面的沙发里,一条腿横架到另一条腿上,挺嘚瑟的抖了抖。
“还想着你是找我过来叙旧,怎么还叫上崔总了。”韩风同斜着嘴角朝二人笑笑:“薛眠你不知道,我跟崔总前天晚上才在小觅那儿见过。这么接二连三的打照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之间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崔总是我叫过去的,”薛眠掐灭手里的烟:“你也不用演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为什么我让人去拦你。”
“不就是不想让我见我儿子么,”韩风同面露不屑的瞥了一眼对面:“血脉相连的亲情,你们说斩就给我斩了,小觅不要爸爸吗?小觅是孤儿吗?我儿子是给你养了,可也不是说儿子给你养了我这个做老子的就连见都不能见了。薛眠,世上的事情不是这么干的,你要这么来,以后小觅大了指定恨你,你就……”
“你就他妈的给我闭嘴吧,”崔绍群实在听不下去了,抓起烟灰缸恨不能砸过去,指着韩风同的鼻子骂道:“当初是谁要钱不要儿子,血口一开就是三百万,自己把抚养权卖了的?我告诉你韩风同,小觅不交给你养那是你他妈不配养,薛眠给你养儿子那是他记着孩子身上好歹流着他老薛家一半的血。三百万买抚养权,你他妈但凡脖子上那东西不是只拿来喘气的你就出去打听打听,你家谁啊?皇族啊?家里有矿啊?小觅是太子还是龙孙啊?”
“拿三百万买走抚养权,后面再把孩子辛苦拉扯成人又是砸进去多少钱你他妈这些算过吗?说孩子以后会恨薛眠,操,你他妈有脸说我都没脸听,好意思啊?那孩子以后长大了大街上看到你这么个缺德的垃圾货绕不绕道走还他妈两说呢,孩子恨谁心里没点b数吗?我操!”
韩风同本来还端着点雅痞的儒雅形象,结果被这一通国骂骂得嘴都气歪了:“你——”
“你什么你,我看你丫就是皮痒了还欠一点收拾。”崔绍群根本不给对方还口的机会:“韩风同,云州可不是你家后院那一亩三分地,恶心人也得有个限度。我不报警不找警察那是给小觅那孩子一个面子,别真以为没地方埋了你这坨垃圾了,还真当自己是棵葱呢!”
“崔总,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韩风同知道自己骂不过他,退一步换个策略,转过脸朝薛眠道:“薛眠,我时间是不值钱,可你们二位总不能比我还闲吧?说正题吧,让崔总他老人家也歇歇嘴。”
“有什么正题你说吧,”薛眠给自己又点了一支烟:“毕竟我没有事情要求人。”
“行行行,都不容易,那就不耗了。”韩风同有备而来,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几张叠成方块的纸,摊开了抹平了摆到自己面前:“这是当年我们双方签的抚养协议,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我不红口白牙瞎胡扯。这协议上写得清楚,小觅转到你名下抚养,但法院又没剥夺我当爸爸的权利,也没不让我探视,对吧?所以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
“薛眠扫了一眼那份已经有点皱巴巴的协议,抬起眼皮看过去:“好。想怎么聊痛快一点吧,你也不是个豁不出去的人。”
“嘿,你现在倒是说话办事变痛快了啊?行,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韩风同心里感觉今天有戏,脸上一扫阴霾,笑嘻嘻的把手在协议上来回搓了搓,那副装模作样欲语还休的样子看得崔绍群想把烟灰缸直接给他甩过去。
“你不是不希望我见我儿子么,这个嘛……其实也不是不行,对吧。”韩风同掂量了一下措辞,扫眼的工夫瞟到旁边墙角架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禁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相机。”薛眠吸了一口烟。
“……你弄个相机干什么?”韩风同一脸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得从椅子上一跳而起,怒道:“你们也太卑鄙了,居然偷拍我说话?那个、那个镜头都拍着了啊,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别搞这种阴招,我可是良好市民!”
“脸真他妈大,你连‘民’都算不上,良他妈哪门子的好?”崔绍群忍不住在旁发笑。
“你不用喊,东西还没开机。”薛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相机,转头道:“今天我找你,是要解决问题。你如果也这么想,那就录个影,有一说一,以后谁也不用怕谁耍赖。”
“不是,干什么非要录影?”韩风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台相机,又冲着镜头来回挥了好几下手,直到薛眠提醒他电源灯没亮,这才放心的悻悻坐回去。
“法院可以裁定抚养权归谁,但裁定不了一次探视权值多少钱。”薛眠揿灭手里的烟,拿过桌面上的一张白纸,一边在上面写字一边道:“所以你想要钱,想拿探视权跟我换钱,打官司是行不通了。既然这样,那就私下交易吧。”
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对面的韩风同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盯着薛眠,好半天才接话道:“你意思把今天的事录下来,好给你留个保障?”
“是互相留个保障。”薛眠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继续书写:“一会儿视频录好,当场就可以拷贝一份让你带走。如果事后我找你麻烦,说你敲诈勒索,这份东西就是证据,证明我并没有被你敲诈,一切都是双方自愿的交易。”
“呵,”韩风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这算搞的哪出啊?以前怎么也没见你这么考究,以前……”
他本想说以前自己也不是没上门找过你薛眠要钱,可那会儿都痛痛快快的给了,怎么今天就要这么麻烦,玩这些花样。
然而很快转个弯一想,靠,傻了吗,这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骂?遂又乖乖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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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到,迎财神!给大家拜年拜年,恭喜发财身体健康鸿运当头哦!
内什么,这几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人都歇懒啦!所以要开始抓紧时间码字攒稿了!正好假期里大家还可以追追剧什么的,我就趁这个时间把小马车开起来吧!所以,今天周三上传完,下一章预计周日传!歇三天攒攒稿子,啾咪~
——爱你们~
风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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