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没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她。
不过,这样也好,她极少被人训斥讨厌,他应当是第一个,应该会在她心里留下印象。
很长一段时间,宁欢应该都会记得,有个叫敖冀的青龙很讨厌她。
这样就很好了。
宁欢跑回了小酌峰。
一路上,她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一进到小院她便立刻关上了门,缓缓的滑坐下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宁欢将脸埋在腿间,细细的哽咽从喉咙里溢出。
敖冀眼里的冰冷刺痛了她,几乎不带有一丝情感,让人难堪。
她和敖冀交好,等同于把他当兄长看。
她自认为两人的关系就算不是至交,也应当是相熟,可他怎么就能说出那样的话。
她性子真有那么骄纵的让人讨厌吗?
“别哭了。”
嗓音清冷,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宁欢愣了一下,抽泣着抬起脸。
男人俯身,他眉眼清冷,身形隽秀雅致,只着了一身宽松的玉色长袍,依旧透出些许不可高攀的疏离。
宁欢嗓音里带着些哽咽,“仙仙君。”
谢桑之轻嗯一声,朝她伸手,“起来吧。”
十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是上好的艺术品,极有质感。
宁欢怔了一会儿,便将手搭上去,借力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
在仙君面前哭成这样,她私心里是不愿意的。
可最凑巧的就是她每次狼狈的时候,他都恰好出现,她的所有窘迫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宁欢咬着唇,耳根泛了些红意。
“仙君您坐。”
谢桑之从善如流,坐到她对面。
小姑娘这会儿有些羞赧,小脸泛红,可依旧能看见些许泪痕,那是方才小姑娘哭出来留下的。
她身量小,缩在座椅上,墨发散落下来,包住她纤瘦的身子,愈发显得羸弱。
因着刚哭过,杏眼清莹莹的,水色潋滟,招人心疼。
他瞧着,也觉得心尖跟着颤了颤。
“别哭了,嗯?”
她哭起来招人疼,方才仰头看来的一眼,可怜巴巴的,硬生生的破了他清修数万年的心境。
宁欢唰的一下红了脸,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没那么爱哭。”
嗓音糯糯的,因是才哭过的原因,还带着一丝沙哑。
谢桑之眼里泛了笑,“好。”
清冷的声音因着尾音拖长,硬是夹杂了些许纵容。
宁欢耳根滚烫,她红了脸,手忙脚乱的倒水,“仙君您喝。”
谢桑之嗯了一声,细长的手指捏住茶杯抿了一口。
不似寻常的茶那般苦,一口下去只觉香甜,像极了她这个人。
甜到了心底。
他不动声色的喝完,又往前推了推茶杯,冰凉的指腹触到她的手指,软软的。
谢桑之心头微滞,心底忽的泛起一丝波澜。
“您还要喝吗?”
小姑娘好奇,睁圆了眼睛看他。
他轻嗯一声,压下心中的波动。
宁欢倒没多想,又给他倒了一杯,只觉得仙君真爱喝茶啊。
“仙君,您此次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桑之抿了口茶水,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淡淡道“血契。”
快到三个月了,这小姑娘还没上门,往日他该照常闭关,如今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
一旦血契发作,会是怎样的痛苦,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不想她白白受了苦。
小姑娘娇的很,只怕会疼的巴巴掉眼泪。
宁欢恍然想起这件事,下意识的按了下心口的位置,这会儿还很平静。
谢桑之不来,她差点忘了。
许是不疼了,倒是忘记上次那种四肢百骸都疼的感觉,思及此,她小脸白了几分。
“先前来看你在哭,可是因为血契?”
“不是。”宁欢摇摇头,小声开口“一点小事。”
“小事?”
谢桑之挑了眉不大信,望了望小姑娘垂下来的眸子,打消了问她的心思。
他问,她怕也不会说,到底还是没那么熟。
他垂了眸,掐破了指尖,将血喂了过去,“张口。”
宁欢乖乖点头,唇瓣染了殷红,顿时便明艳起来,姝丽惑人。
谢桑之手指微顿,冰凉的指腹触到唇瓣,有一丝凉,余下的便是炙热,烫的人耳根发红。
宁欢下意识的往后缩,身后并无东西抵住,往后坠去。
她闭着眼,隐约察觉到腰间多了一双大手,忙睁开眼,看清是谢桑之后,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这下羞的人脸也红了。
“谢…谢仙君。”
谢桑之起身,“不必。”
他收了手,神色冷清,似皎皎明月,不可高攀。
虽然并未说什么话,可因着他神色冷淡,气质清疏,便让人觉得这人天生便是让人敬仰的那一类。
宁欢定了心没再开口。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呼吸交缠,无端显出几分暧昧。
宁欢又红了脸,细白的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您还有事吗?”
谢桑之眉头微拧,不过片刻便又展平,轻声道“我找你父亲还有些事。”
宁欢如获大赦,连忙开口“我送您去?”
谢桑之瞥了她一眼,小姑娘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倒没方才可怜巴巴的样子了,看着还是怪招人喜欢的。
乖乖的,让人想抱抱。
他按下了心思,点头,“好。”
宁欢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问“仙君,您爱喝茶吗?”
谢桑之沉默了片刻,点了下头,“嗯。”
宁欢跑进屋里,给他拿了茶叶,用小木盒装在了一起,“这个给您,方才喝的茶就是用这个冲泡的。”
是小酌峰的桃花混杂着各类花制成,好喝。
“自己做的?”
宁欢点了下头,杏眼弯弯。
谢桑之勾了下唇,收进了储物戒里,淡声道“有心了。”
寡言少语,他一贯的作风。
宁欢却不怕他,仙君看着冷,可是脾气好,待人又温和,最难得的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她一边领他走,一边偷瞧他,倒是忘了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这。
宁欢自以为偷看隐蔽,却不知谢桑之早已看在眼中,只是没有戳破她,勾了勾唇心下好笑。
他生的好,他一贯自知,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人想要做他道侣,他却从未有过半点回应。
他倒不知,原来这幅模样还招小姑娘的喜欢。
他心情好,连带着清冷的眉眼都柔和了三分。
宁欢将他领到大殿便停了下来,冲他笑,“仙君,我爹就在里面,您有事就和他说吧。”
谢桑之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才转身进了殿。
宁长青才收到消息,起身迎了上来,“仙君。”
谢桑之淡淡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你上座。”
“不必。”
“听欢欢说,你找我有事?”
谢桑之微滞了下开口,多是一些谋划算计,宁长青听得认真,可听着听着面色便有些古怪。
这点小事也值得仙君来说?
似看透了他的想法,谢桑之淡淡道“来替她压制血契,顺便聊聊你的想法,你知道大劫快开始了,有人已经在查你的身份了。”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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