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一怔。
    那就是什么都看到了。
    沈黎委屈巴巴：“不是我的错。”
    白岚抬手将他颊边一缕墨发别到耳后：“嗯，不是你的错。”
    “昨日我在换衣服，房门突然被人破开，鸨母虽然很快带人来把人赶了出去，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沈黎说的是如今邺京正在盛传的惊舞姑娘是男人一事。
    白岚啊了声：“不是你的错，你别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我的屋子有人打手看着，平故不会有人来。”沈黎低着头，十分自责。
    都怪他不小心。
    白岚本就是为此事而来，听到沈黎的说法，立刻觉着不对。
    这不是意外，是阴谋。
    一个针对沈黎的阴谋！
    因为没有谁会闲着没事干特意去曝光一个青楼头牌的性别。
    更何况，只要长得好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所谓？
    怕只怕，对方所图不小！
    谁会知道他有女装癖，又知道他在惊鸿楼，还把时间掐得刚刚好，撞破他换衣？
    白岚立刻想到了他族中之人。
    生活在偌大的家族中，作为家主，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沈黎喜穿女装，是继承了他父亲，小时候就经常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被他爹带去走访好友，别人还以为他家生的是女儿。
    不过那时候年纪小，男孩子穿女装也没什么，在穷苦的乡下，很多男孩，小时候就是穿哥哥姐姐的旧衣裳。
    也许别人觉得穿女装的沈黎像女娃娃一样可爱，有几分心喜也说不定。
    然而长大之后，再这样穿，就会被世人嘲笑甚至辱骂。
    沈黎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家主，代表着沈家的脸面，内里斗得再严重，也不可能家丑外扬。
    所以，沈黎的女装身份，惊鸿楼的花魁惊舞姑娘，暴露眼前。
    至于这个惊舞姑娘，是沈家家主的消息，为什么没有暴出，白岚觉着，不用过多久，幕后之人就会以此为挟，要求沈黎做一些事情，或者……退位。
    白岚在脑海中一阵分析，其实也不过两息的时间。
    看沈黎心神不宁，六神无主的样子，白岚在想要不要将她的猜测说出来。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说出来。
    沈黎听完，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眸子瞪大，还带出一丝喜悦。
    “真的吗？逼我退位？那真是太好了。我去找族长提过此事，族长不同意。”沈黎这个家主是多一天都不想当了。
    有人想要？
    拿去便是。
    “若真是如此，那人要挟你退位，自然是自己想上位，就怕他到时会强迫你——”白岚微微蹙眉，还没说完，被沈黎打断了。
    “岚岚，我们去浪迹天涯可好？”沈黎握住白岚的手，捧在手掌心里，一脸憧憬道。
    白岚微怔。
    “浪迹天涯？这是你的愿望？”
    沈黎点头，嘴角笑容一点点扩大：“嗯，这是我的梦想。”
    小时候，他最喜欢看游记，看到那些人，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那么多美丽的风景，还有那么多动人心魄的经历，对小小的他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只是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自从离开了母亲，便一直跟着父亲，学习如何掌家，如何看账本，如何谈生意，浪迹天涯的梦想，便真的只是一个梦想而已。
    以前他也想着，就这样吧，做沈家的家主，为家族谋取福祉，倾尽一生。
    虽然他过得压抑，不快乐，但也没人关心他快不快乐，不是吗？
    就这样吧。
    直到遇见白岚。
    她像一束光，突破层层雾霭，照进了他灰暗的世界里。
    禁锢他的枷锁，好像突然一下子，就被拿掉了。
    他也可以，有不一样的活法。
    可以肆意妄为。
    真好。
    白岚看着沈黎，突然一下泪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十分顺手的递了一条手帕给他。
    沈黎接过手帕，却没用来擦眼泪，只是紧攥在手心里，眼神一直锁定着白岚，好像她不给个答案不罢休一般。
    白岚自然是……说：“好。”
    “你想浪迹天涯，我便陪你一起。”
    沈黎感动的抱住了她。
    于沈黎来说，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只是相拥片刻后，沈黎突然松开她，扶着她的肩问：“你呢？你有什么愿望，我陪你一起去做。”
    他眼神是那么真挚干净，充满了希望与爱，无所畏惧。
    白岚在这样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撒了个小谎：“我的愿望，其实同你一样，只是我是女儿身，大哥担心我安危，因此一直不同意。”
    “说起这个，我还得见见你大哥，好好向他赔罪。”他轻轻笑了一下：“毕竟我把他的宝贝拐走了。”
    赔罪……
    想到白恒会揪着他衣领，边打边骂，最后轰出家门，白岚就感觉十分酸爽。
    同情的看了沈黎一眼。
    二人商量好后，平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这几日，惊舞姑娘是男子的传言，在邺京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主导了舆论。
    邺京的百姓，个个都好像亲眼见过一样，说的绘声绘色。
    神话版的是说惊舞乃天仙下凡，结果一不小心投错了胎，生错了性别，亦是无可奈何。
    悲情版的，说惊舞是断袖，为了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自愿男扮女装，躲在惊鸿楼。他不卖艺不卖身，就是为了给心爱之人守身。
    这个比较靠谱，因为那日白天，还见他和一男子出城去，那一定是他的情郎！
    这几日，随着舆论不停的发酵，惊鸿楼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倒不是不好的影响，相反，这件事给惊鸿楼打响了知名度，大赚一笔。
    作为惊鸿楼的幕后老板，沈黎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觉得，这波不亏。
    曝光沈黎的幕后黑手，终于在三日后，露出了狐狸尾巴。
    沈黎在房门口，捡到了一封信，约他去惊鸿楼一叙。
    沈黎是那种你想约就约的人么？
    事实证明，就是。
    沈黎去找了白岚，白岚不放心他的安全，自然要跟上。
    沈黎心里美滋滋的，走在大街上，直接上前一步拉住白岚的衣袖。
    岚岚果然最爱我，最疼我，一点危险都不舍得我遇到！
    白岚：“……”
    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