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夏日的夜晚有着不同南方的凉爽,夏蝉的鸣叫时起时伏,混杂着一两声夜枭的怪音,让人感觉到别样的宁静。山冈下到处是篝火,星星点点的和天上的繁星相呼应,一切都笼罩在月亮那柔和的白色光芒中。
“美丽的晚上。”我仰头,突然说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迦兰一脸错愕,似乎惊讶我的悠闲,我对她笑了笑,道:“战斗前的宁静怎么也要享受一下,你也坐下吧。”然后拍了拍身边的草地。
迦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我的身边,一股淡淡的清香窜进了我的鼻子。在月光下迦兰看上去更加美丽,银色的头发在这个时候看,更有一层晶莹的感觉。如果是在白天的话,她的脸色看上去太过苍白,但是在这种夜晚,确有种白皙的感觉。似乎我的眼光太过直接,迦兰低下了头,发丝散落下来,遮去了她的面庞。很有种把她的头发重新捋上去的冲动,但是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将眼睛飘向了虚空的天际。
就在这种沉寂中,时针飞快旋转着,当我都不耐睡意,开始眼皮打架的时候,一股异样的风卷过了我的身边。浑身打了个寒战,我一跃而起,眼睛直视着遥远的天际。迦兰跟着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了短剑:“主人,发生什么事了?”
“风变了。”我抬起头,喃喃道,然后伸手向天空,似乎要去抓住那风一般,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了我的脑海“传令兵,唤醒所有的士兵,马上警戒!”
还没等我话音落下,哨兵的一声嘶喊撕破了夜色“敌袭”
这个时候,我已经能看见在天际处显现的十数个黑点,急速向我这里掠来,这个身影,这个速度,只能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龙骑士。晚十时,捷艮沃尔的第二次攻击来开了序幕,这一次,是敌人的飞龙直突本阵。
“保护大人!”在切拉维佐的一声令下,近卫队士兵率先围到我的身边,明晃晃的长枪直指着天空。下面更是一片喧哗,到处燃起火把,大批士兵向山上涌来。
“糟糕,梅尔基奥尔,你立刻下山,去指挥下面的部队,告诉他们,不论上面发生什么,都不要上来!”
还没等我话音落下,远处隐隐传来了大地的震动声,拥挤在山腰上的士兵们一阵错愕,一时不知道该上山还是下山,而布置在最前沿的弓箭手陆续射出火矢,明亮的轨迹在半空中绽放。在落下的时候,照亮了附近,就看见憧憧黑影,飞快掠过火光照耀的地方,龙骑兵,冲锋了
局势的混乱完全出乎意料,梅尔基奥尔带着一批人连忙冲下山去,在他的吆喝声中,山腰处的士兵飞速转过身体,涌到山脚,开始组织防御线,而这个时候,在我的头顶刮过一阵飓风,十数个黑点就这样在我们上面落下。
“乒”已经撤到我身边的火枪手纷纷开枪,白烟升起,数道亮线直刺天空。
血洒下,那十几个黑点几乎是直落到地上,重重摔出沉闷的响声,四周的亲卫兵齐喝了一声,挺着长枪准备再给他们致命的一击。红光,原本趴在地上的敌人突然都站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亲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号,就划成了半空中飘散的碎片。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把龙刀已经呼啸着劈了过来。
迦兰低喝了一声,举剑迎上,在幻出一团白光后,将对方的兵器挡了下来,但是另一边,又一名龙骑士在砍翻了几名卫兵后,冲到我的面前。
“丹达罗!”虽然戴着样式古怪的头盔,不过我还是认出了这个龙骑士,再怎么说,他也是第一个来迎接我的人。
“很荣幸第四龙将阁下还能记住属下的名字,不过今天,我,丹达罗来取你的性命。”
丹达罗双手握住那柄代表性的长剑,在略略停顿了一下后,低喝了一声,合身扑上。
“乒”一声巨响,一股白烟在我面前弥散开来,到最后,我还是用上了德科斯的火统,丹达罗身形突然一涩,一只手按到了胸口上,只看见从缝隙处渗下一丝丝的鲜血。他低头看了一眼后,抬起了头:“恶魔的兵器!”红色的眼睛在那一刻有如滴血般的恐怖,我扔下了火统,抽出弯刀,直对向他。
“恶魔,受死!”高喝了一声,即便受到火枪的直击,还有能力发出如此惊人的喊叫,不得不让我佩服龙骑士的悍勇,还没等我感叹完,丹达罗的剑已经劈到我的面前。
举刀格挡,直感觉到一股巨力从弯刀上直冲到我的身体里,另一只手不自禁的握上了刀柄,拼出全身的力气来挡住丹达罗的剑。一丝阴寒直触到我的脸庞上,在那刻,我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丹达罗剑的锋利。
“死吧”在丹达罗喊完这一句后,我突然感觉到压力全消,只看见近在咫尺的眼睛一阵涣散,丹达罗异常僵硬的转过头去,盯向了后面,然后从嘴角挂下一丝鲜血,口齿不清的道:“死在孩子的手里”言毕,一脸不甘心的扑倒在我身上。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亚尼紧握着一把剑,略带颤抖的站在那里。
“主人!”迦兰飞速掠到我身边,扯开了丹达罗的尸体,我站了起来,上前拍拍亚尼的脑袋,把他从震惊中拉回现实,亚尼抬起头,眼中还带着那丝恍惚:“法普大人,是我杀了他吗。”
本来还想说一点鼓励的话,但是看着亚尼那张稚嫩的脸,我吞咽下原来的说辞,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救了我,这就够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保护你自己吧。”
亚尼有点浑浊的眼睛突然闪亮出光芒,挺直胸膛后,用嘹亮的声音回答了我:“是,法普大人,我要成为和大人一样出色的将军,不会死在这个地方的。”
还没等我回答他的话,惊天的厮杀声已经成山脚卷了上来。
龙骑兵跃过刺马,直接撞击到栅栏上“轰”的一声,当先的几排应声倒下,在后面的数个弓箭手发出一声惨叫,直接被压在下面,还没等他们起身,地龙的铁蹄就踩在他们的身上,一片哀鸣后就是血花四溅。
后续的部队在梅尔基奥尔的指挥下,突然散开,分裂成数个小方阵,最先列的龙骑兵直接越过了间隙,冲上山来,而这个时候,方阵开始变化,对着缝隙处,伸出了无数的长枪,恨恨扎进后继通过的龙骑兵坐骑上。地龙发出了凄厉的惨教,轰然倒地,背上的龙骑兵猛的跃起,直接冲进了我军密集的地方,混战开始。
“仆兵队,冲呀!”山顶上突然响起了玛古拉的声音,他的部队在第一次战斗中差不多全没,临时指挥了仆兵队,不过什么时候,他那么有勇气冲到最前面了?还没等我从惊讶中缓过神,就看见高举着战旗的玛古拉带着仆兵们冲过了混战的我们。
德科斯版的超级长枪,全数有六米,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挥舞,只能由三人一组抱着,在它们面前,龙骑兵的龙枪更像是婴儿的玩具。而且看那个冲下山的速度,与其说是人跑出来的,还不如说是长枪重量带出来的。下面的龙骑兵根本没看见过这种大家伙,在错愕间,冲在最前面的数人直接被贯穿,尸体倒飞出甚远,异常扭曲的倒在地上。
“这种东西,也能战斗”我一时无言,德科斯的鬼玩意,虽然在大多数时间,只是耗费国库的垃圾,但是有一些,不得不承认,还能发挥点作用。
“啊”一声惨叫将我从惊愕中拉回现实,一名亲卫兵扑倒在我面前,在尸体后面,露出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今天还真是八部众齐聚的好日子。”我哭笑了一下,那把锯条曾经可让我留下过深刻记忆呀。
“摩呼罗迦来取你性命!”来者高喝了一声,向我举起了兵器。
“保护大人!”数十个亲兵悍不畏死的挡在我面前,还没等我说出“散开”这个词语,眼前的一切就幻成了一片血红,越过亲兵尸体组成的血雨,摩呼罗迦的锯条直冲到我面前,死亡再这一刻是多么的接近我。
一股大力扯开了我,接着就听到“叮”的一声响,摩呼罗迦的动作在那刻似乎凝固起来,我转过头,看见了另一个老爷爷:“刹帝利将军”等我说出,我就知道我错了,是刹尔利长老,因为他穿着的是一件黄色的战甲,背上的图案是象征林海居民的黑色圣龙。
“第一龙将”摩呼罗迦滚动了一下喉结,发出嘶哑的喊声,接着连忙倒退了数步,双手紧握住那把锯条,远远望去,只看见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在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水。
“可惜我不是。”刹尔利叹了一口气,甩了一下兵器,从来没看见这个林海长老用什么兵器,不过现在看清楚了,那只不过一根拐杖,乌黑,发出黑宝石般的光芒。
摩呼罗迦转了转眼珠,脸上的骇意顿退:“你是弃民!”言毕,将锯条舞成一团白光,在发出一声低喝后,重新冲了上来,这一次,比上一次来的更加迅猛。
没看见刹尔利长老怎么动作,只是将那根拐杖平平的伸出,然后就是慢慢的一刺,一股血箭就标上了半空,白光顿散,摩呼罗迦的喉咙开出一个大洞,他的眼睛充满惊异的盯着刹尔利长老,满是“怎么会这样”的表情。
“不要看不起林海的弃民。”刹尔利慢吞吞道,摩呼罗迦摇晃了一下,沉沉摔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还没等我说声谢谢,另一波声浪从山脚传了上来,数十个龙骑兵,干脆放弃了坐骑,在扔掉龙枪后,抽出龙刀直接冲了上来,握住超级长枪的仆兵队根本没办法去捕捉移动如此敏捷的龙骑兵,在玛古拉“弃枪”的一声令下,扔掉长枪,抽出刀剑迎了上去,鲜血在半山腰处绽放,只看见一具具尸体滚落下山。
局面已经有点失控的感觉,没有旗号为令,各部队很难配合起来,光是靠个人战斗力,我们哪里是龙骑兵的对手。用不了多久,我军就会全线崩溃,到时候,就算有刹尔利长老的战斗力,也没可能和那么多龙骑兵打呀!
四周的打斗声更加密集,残余的几个龙骑士拼死向我这里靠过来,护卫的亲兵几乎是用尸体在延缓他们的冲击,几个来回下来,我只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精神在这一刻变的那么的麻木,几乎不能感觉到躯体外面的世界。
“主人,暂时先退一下吧。”迦兰的声音把我从自闭中拉到现实,有点恍惚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浑身浴血,原本银白的发丝都染上了一层红色,她的眼中透满了关切,一副马上要把我从这里扯走的感觉。
不能在这个时候慌乱呀,脑子中响起了这个声音,我大喊了一声:“把敌人分割开,迦兰、刹尔利长老,其他就拜托你们了。”
迦兰怔了怔,在与我对视了一眼后,毅然点头,另一边刹尔利的脸上则挂上了温和的笑色,两个人在略略停顿后,各自找到了对手,迎了上去。四周的压力顿时缓解下来,乘着这个空隙,我连忙走出混战的地方,扫视了下全战场。
在最前沿是梅尔基奥尔指挥的部队,运用战阵勉强抵挡了欲冲过来的龙骑兵;而在半山腰,在几十个龙骑兵发疯般的冲击下,玛古拉的部队却是节节败退,差一步,就退到我的身边;而在我周围,残余的龙骑士在数十倍的我军战士围困下,还在制造混乱,有数次,龙骑士的兵器差点砍到了我的身上。
整个战局只能用混乱来形容,我突然闪过一丝寒冷,如果不是那次伏击歼灭了大部分的龙骑士,现在的局面恐怕在一开始就决定了一切,谁能挡住上百人从天空中的突然袭击,这种战法,也只有捷艮沃尔能够使用。
“看样子,只能把所有的老本填上了。”自言了一句,我将手伸进怀里,释放了求援的紧急烟火“砰”的一声,烟花在半空中盛开,在画出艳丽图案的同时,将消息带到远方。
大旗树起,无数的黑影从山背处冒了出来,由雷帝斯和法尔切妮指挥的一千余新军加入了战斗。一直被约束的力量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犹如下山的猛虎,在直接越过混战的亲卫队阵地后,冲进了玛古拉的阵地。
“死吧,该死的大蜥蜴!”雷帝斯在高喝了一声后,将他的战斧挥出了一道弧线,当先的一名龙骑兵整个被劈成了两半,喷出的鲜血将雷帝斯整个抹上一层红色;在这个瞬间,法尔切妮的长枪贯穿了另一个龙骑兵。
士气大振,被压制的仆兵队重新燃起了勇气,跟在新军的后面,发了一声喊,又冲了下去,龙骑兵的攻势在这个时候基本瓦解,山腰处的零散抵抗几乎在一瞬间化上了休止符,紧接着,是在山脚处展开的激烈对攻战以及还延续在山顶的战斗。
“啊”一名龙骑士发出一声喊,全身上下插满了长枪,握住长枪的亲兵还用力把枪捅进更深处,那名龙骑士喷出一口血,眼睛直盯着我,充满了怨恨。“该死的第四龙将。”
这是他最后从口中吐出的话,然后耷拉下脑袋,长枪抽回,血从创口急射而出,他的尸体在摇晃了片刻后,直挺挺倒在地上。
而另一边,一名龙骑士发疯般的挥动着龙刀,在转了几个圈后扬天倒下,围在四周的数十名亲兵蜂拥而上,举起长枪尽数插进他的身体。
最后一名龙骑士,战死。
“立刻准备接应下面的战斗,我们要获得今晚的全胜!”我高举起弯刀,大声喊道,就在今天晚上,把龙骑兵这个名词打进历史的深渊吧,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飞龙的鸣叫从半空中传了下来,紧接着在月光辉映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洒在大地上,这种体形,只有龙将的坐骑才有可能,离车终于来了呀!
“不会那么惨吧!”我哀叹了一声,好不容易重新稳固了防线,如果让这个第二龙将来搅和一下,我的一切努力就和东去的江水一样,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一个声音闪过我的脑海,然后从我大声喊道:“火枪队,火枪队在哪里?”
我的声音穿过了纷乱的战场,好久以后,才有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十几个在龙骑士突击下幸存的火枪手浑身带血的跑到我的面前,花了大价钱才组织起来的火枪队,到这个时候,也算是名存实亡了。不过就算只有一杆火枪我也要利用起来,比起离车那惊人的战斗力,我和一只蚂蚁也没什么区别。靠着火枪,我才有希望把他打伤,甚至杀死,虽然仅仅是希望,但是这可是结束这混乱战斗的希望呀!
飞龙在我们头顶盘旋了一会,然后鼓动着翅膀慢慢落下,我的手心渗出了汗水,手缓缓扬起,就准备在离车塔下地龙那瞬间,给他以火枪直击的迎接。飞龙落下,从下面走下了一个人,我正欲下令开枪的时候,突然看清楚了来者“刹帝利将军”我张大了嘴巴,一直没有露面的第一龙将,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战场上。
晚八时,刹帝利将军的到来,给整个战局带来了决定性的结果。
“咳咳,叛乱的首领已经宣布投降,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战斗。”刹帝利的声音不响,但是很快传遍了整个战场,打斗中的战士们纷纷放下了武器,将视线集中到这个苍老龙将的身上,在他的手里,高举着象征离车本人的令牌,在月光下发出青色的光芒。
在沉默了片刻后,战斗的龙骑兵们纷纷拨转了地龙,四下逃窜,消失在夜幕中,而只有少数人放下了兵器,表示投降。血战良久,居然因为一句话,而结束了,这个结局多少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就这样结束了?”我自问了一句,直到看见士兵们发出最后胜利的欢呼,我才意识到,战斗结束了。
比起白天,夜晚的战斗还称不上激烈,战斗时间也不长,但是对我军的伤害却不低,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战死者五百多人,此外还有半数以上的人需要拉到医院去。不过这个结果,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大幸了,如果不是刹帝利的出现,依靠我们的军力,有可能勉强把龙骑兵给全数歼灭了,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我简直不敢想。
而我们的对手,突击的龙骑士全员战死,龙骑兵也阵亡了三百余人,残余的部队,有四分之三不知下落,最后站在我面前,只有区区九十五人而已。
“流浪兵团捷艮沃尔会战”就这样拉下了帷幕,在历史中留下了无数的第一,第一次有部队打败号称无敌的龙骑兵,第一次在正式合战中运用火枪在诸多的第一后面,流淌着上千人的鲜血,如果有可能,我很想用这么多的第一来换取长眠在地下同伴的生命。
玛古拉呆呆站在战场,望着遍布在那里的地龙尸体,比起人还能找一个葬身之所来,太过笨重的地龙,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把它们埋葬掉,只好拜托野地的豺狼、秃鹫给它们最后的安息。多少有点残酷,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上前拍了拍玛古拉的肩膀后道:“就让他们做最后的贡献吧,死在旷野中,也是它们的服气,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没被驯化前。玛古拉,你不用太伤心了。”
“不是呀,那么多龙角放在那里实在是太浪费了,我只是在计算能卖多少钱而已。”
我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来:“是呀,真的是一大笔钱,玛古拉,给你足够的人手,去弄下来吧。”流浪兵团还真是靠尸体发财的专业户,从以前的飞龙角到现在的地龙角,在自嘲了一会后,我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三天后打着流浪兵团旗号的大队人马进入了捷艮沃尔的领土。
比起我离开前,捷艮沃尔看上去更加荒废,相当一部分男丁被抽调到奴隶骑兵里面,城里除了被战士所鄙视的商人和无战斗力的老幼妇孺外,甚少有壮丁。而现在,几乎都拥挤在街道边,瞪着惊慌的眼神,看着我们这支第一次踏上捷艮沃尔圣土的外来部队。坐在马上,我清楚感受到那种排挤般的眼神,如果不能稳定这里的人心,迎接我们的可不仅仅是胜利。
“梅尔基奥尔。”我转过头去,喊了一下参谋长的名字。
梅尔基奥尔驱赶着马匹,来到我身边,对着他,我沉默了半晌后道:“帮我去发个通告吧,就是安民告示那种,告诉捷艮沃尔的百姓,我们不会去侵扰他们的产业。”
梅尔基奥尔点了点头。接着我又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玛古拉,我们还有多少备用资金?”
玛古拉一脸的戒备:“你想干什么!”
“还有多少?”
“不到一万枚,我们已经破产了!你不要想着再花其它钱!”
“再怎么说,买人心的钱还是要花的,不然我们就要花更多的钱去收拾叛乱者了。”我一脸笑容,对着玛古拉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
玛古拉一脸狐疑:“真的吗,你认为真的有效。”
“当然有了,就把钱发给那些阵亡的龙骑兵家属,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为国家献身的战士,他们的家属,我们怎么也要付起责任来。”我点着头,说出如上的话。
玛古拉哼了一声:“也没看你对我们的人那么慷慨过,拿着这笔钱,我不会去慰问我们的人呀。”
“自己家里的自然不会忘记,我早就想立一个抚恤阵亡者的制度了,不过现在,还是暂时照顾下这里吧。”我扫视了下四周,许多人面露饥黄,假如不给点补给,恐怕这些孤儿寡母多半会饿死。到时候,难免会在捷艮沃尔造成大的混乱。这次入城的部队可只有区区一千人,就算要镇压,也不够人数呀。
“好吧。”玛古拉迟疑了良久,最后还是点下了头。
我笑了笑,挥鞭拍在战马的屁股上,一阵风的卷出了列队前行的大部队,直接冲向了圣龙护城的中心议事厅
“离车在哪里?”很想看看这个发动了战争,却从来没有露面的第二龙将,在走进议事厅的瞬间,我冲着站在那里迎接的刹帝利喊了一声。
刹帝利满脸的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咳咳,这样呀,和我来吧,不过他现在圣龙山上,恐怕这辈子都难下来了。对了,你的坐骑很幸运,还活着,你可以骑着它上去。”
我眨了一下眼,并没有理解刹帝利所言的意思,不过还是跟着他登上了圣龙山的顶峰。
当我跨下“闪”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了。
整个圣龙殿被抹上了一层红色,到处是尸体,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除了一部分是长老院的护卫外,相当一部分是身找灰色衣服的士兵,此外还夹杂着几个紫袍人。他们身上的徽章我再熟悉不过,是艾尔法西尔北方死囚团的标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当疑惑的目光望向刹帝利时,他只是摇了摇头,一副跟我来的模样。
当推开龙将护院的时候,我看见了离车,这一次,比震惊更强烈的感觉冲击到我的视线中。
原来的第二龙将,这次叛乱的始作俑者,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透过他的皮肤,我可以看见下面的骨头。看着他,我居然泛起了同情,这种样子,简直比死都还痛苦。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我忍不住说出话来。
刹帝利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咳嗽起来:“咳咳,出卖灵魂给魔鬼,现在只是被反噬了而已。”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种说辞,其实看见外面的尸体,我就应该想到了。和我的决斗,让离车蒙上羞辱,但是他又不能自己动手,杀一个正式成为第四龙将的人,多半和当时在这里游荡的北方死囚团的人勾搭上,想借着他们的力量,把我杀掉。不过那些紫袍法师也不是笨蛋,多半还想着控制离车。对付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第二龙将,紫袍法师肯定还用上了药。
至于后来的结果,紫袍法师成功控制了离车,而被大量灌下控制精神药物的离车也完蛋了。
虽然只是个推测,不过基本上也不会太过偏离,至于刹帝利将军为什么没发觉,以及怎么把那么多龙骑士、龙骑兵拉下水的事情,已经超离我所能想象的范围。我也没必要费神去想这个东西,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好眼前的问题。
“还有残余者逃脱吗?”对紫袍法师,我有种从心底泛出厌恶,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让他们渗进我们的部队里,像雷帝斯这种没大脑的家伙,哪里能逃的过他们的手掌心,到时候,我可不想拿着刀子对向自己人。
刹帝利摇摇头,然后道:“咳咳,在这里的全部被肃清了,但是不清楚混在捷艮沃尔里面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
我皱起了眉头,如果要对付这种人,看样子还是去拜托德科斯老爷爷吧,阴暗的手法只能拿阴暗来对付,从人群中揪出可疑人,是密探们最拿手的本事了。
失踪的一个大队龙骑兵要找回来,城中几千户军属要安顿好,还有抓住那些暗藏着的敌人,在捷艮沃尔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总有种站在火山上的感觉。不过至少,我们已经打通了南下的道路,只要安顿好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可以高举起义旗,大举南下。完成兰碧斯将军的嘱托。光复亚鲁法西尔的事业,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不过现在,我还是要好好处理眼前的事情,不然的话,就要跌在最靠近胜利的地方喽。”我自言了一句,已经忽略了半死人状的离车,对于我来说,他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危险,就这样让他安度余生吧,这也算是我心底仅留的一点仁慈好了。
“我是圣龙认定的真正统治者”突然从床上离车的口中呢喃道,声音断断续续,而他的眼神不时变换着,看在我眼里,和一个身患臆症的人没什么区别。
又叹了一口气,我转身离开,将离车那飘忽的声音抛在脑后
王历1354年的六月,是一个变幻多端的月份,在这个日子里,捷艮沃尔和兰帝诺维亚之间被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后世评价这个时期,一般加上了那么一句:“六月,捷艮沃尔仅为名义之存在”
第四章夜延续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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