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睁开眼睛，面露不满。
    为了修炼明明已经收起摊子，可还是被人惊扰到。
    正准备训斥对方，李长生看到摊子上的金条，默默收回想说的话，和颜悦色道：
    “这位有缘人，你要找什么人。”
    “不知道。”
    中年劲装男子摇头，声音带着些西北地区的口音。
    李长生耐着性子道：“那生辰八卦说一下。”
    “没有。”
    “那你想找的人姓甚名谁，你们之间有何交际，具体的相貌特征。”
    “都没有。”
    “……”
    李长生火了：“你特么是来找茬的吧，能算算，不算滚！”
    中年男子又取出两块金条丢在摊子上，神色冰冷道：“听闻东海白云古玩城的李长生道长特别灵，麻烦帮忙起一卦。”
    李长生眼睛都直了，以莫大的自制力将目光从三块金条上收了回来。
    虽然中年男人态度不好，但对方给的太多了，这能让家里老婆子的福利院至少半年不用愁钱……
    但李长生深知有些钱不能拿，摇头道：“这位先生，并非老夫不想算，你这一问三不知，老夫实在无从下手。”
    “只知道是一个男人，昨天曾出现在鸡鸣湖。”
    “其他的呢？ ”
    “没了。”
    “算不了，滚！”
    李长生怒火是噌噌的冒。
    鸡鸣湖是个免费的旅游景点，旁边还有公园，每天来来往往得小十万人，纵然是神仙下凡也算不出中年男人要找的人是谁。
    吴石心情烦躁。
    这是今天找的第三位道长，对于要找的人依旧毫无进展。
    其实吴石也知道这个要求太难为人了。
    但没办法。
    这是父亲吴天雄的命令。
    念及父亲，吴石眼中有着深深崇拜。
    父亲在六品巅峰卡了整整四十年，于五年前一朝顿悟踏入上三品，以近九十岁的高龄成为武道宗师。
    吴家一跃成为武道世家！
    将明争暗斗上百年的沈家踩在脚下，并抢走了沈家的生意，日子好不快活。
    但闭死关的吴老爷子突然出关。
    带着吴家全部族人来了东海，说要替恩师寻找一个人，线索几乎没有，这可苦了吴家这些晚辈。
    吴石是家中次子。
    一直觊觎吴家家主之位，所以想趁这次机会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这才将东海市几位声名赫赫的算命先生拜访了遍，但没一人肯出手。
    心情烦闷之际。
    吴石又看到一旁的叶凡，嗤笑一声，扭头就走了。
    这年轻小道士连个摊位都没有，席地而坐不说，面前只有个破纸板，一看就不会算命。
    ……
    一连三天。
    叶凡的摊子都没有开张。
    最后是李长生看不下去了，把一位替孩子算命取名的客人介绍给叶凡，赚了摆摊的第一桶金——两百块。
    拿着钱。
    叶凡陷入深深迷茫，这也就勉强赚个油钱。
    “叶前辈，现在行情是这样的，信玄学的年轻人原来越少了。”
    李长生唏嘘感慨，又趁机向叶凡请教修炼上的不解。
    在问题得到解答后。
    李长生犹豫道：“叶前辈，我以后不打算再摆摊了，这摊子……您要吗？今年的摊位管理费已经交过了。”
    叶凡道：“也好，你确实应该专心修炼。”
    李长生摇了摇头：“叶前辈，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个岁数踏上修炼路太晚了，我是想多陪陪家里老婆子，她……年纪不小了。”
    叶凡沉默。
    修仙难，难于上青天。
    以前不懂玉女观历代观主、弟子为何要斩断凡缘。
    现在叶凡懂了。
    不是因为七情六欲影响修炼的速度，而是会有割舍不下的牵挂，成为遗憾一生的执念。
    修仙者寿元绵长。
    但长寿并非天道的赐福，而是诅咒。
    试想一下，纵然你无敌世间可以遨游星海，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可你的父母爱人子嗣朋友甚至仇人全部死于漫长岁月里。
    登高回首。
    身后却无一张相熟的面孔，那该是怎样的孤独。
    对普通人而言。
    生死离别可谓人生最大的痛苦。
    但对于修仙者而言，人生最大的痛苦是随着时间流逝，会渐渐丧失包括痛苦在内的一切情绪，因为已经麻木。
    李长生走了。
    叶凡接手了对方的摊子。
    ……
    ……
    白云古玩城外。
    有三个青春靓丽的少女结伴而行，后面还跟着一位穿着名牌衣服的男人，正笑容满面道：
    “不是我吹，李道长特别厉害，号称一卦千金，东海市很多大老板都找他卜卦，若非我爸有一次说漏嘴，谁能想到李道长会大隐隐于市，在古玩城里摆一个小摊子？”
    男人说的兴起，可三位少女完全不搭理他，反倒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想要将男人甩掉。
    但男人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根本甩不掉。
    终于。
    其中一位女子跺脚道：“郑平，你烦不烦啊！说了多少遍不要跟来，我们根本不想算命，也不想再见到你，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张萌，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别忘记你们刚才遇到抢劫，是我——郑平，一个打五个救了你们，幸好我自幼习武，否则你们多危险啊。”
    “你……”
    张萌气到胸口发闷，偏偏无话可说。
    她和舍友叶琳、宋青青趁着周末没课去爬山，偏偏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匪徒。
    她们三个一直跑，跑到近乎没了力气，这时候同班同学的郑平突然出现，救下了她们。
    而这个郑平，恰好是宋青青的追求者。
    事情发生的太巧，巧到三女怀疑这是郑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好在那座山距离古玩城很近，宋青青便提议去她家里店铺躲一下。
    哪想到郑平一直死皮赖脸的跟着。
    娇小可爱的宋青青认真道：“郑平，我很谢谢你救了我们，也很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们不合适，你若是再跟着，我就要报警了。”
    郑平急了：“青青，你报警干什么啊！”
    张萌把好闺蜜护在身后，说道：“你刚才一拳打趴一个匪徒，还任由他们跑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想演一出英雄救美博得美人心。”
    郑平解释道：“那几个匪徒真不是我找来的，我是三品武者，一拳打趴下一个普通人不是很正常吗？西北吴家知道吧，擅长重拳，我的拳法就是跟吴家学的，每年光学费都要上百万。我之所以不追，是怕中调虎离山计，我得保护你们啊。”
    “哦， 那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我们遇到危险时你就出现了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真就这么巧。”
    “还死鸭子嘴硬。”
    张萌气恼道：“行，你刚才不是说有个算卦的道长特别准吗？找他算算！”
    “去就去，窦娥来了都得替我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