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寝殿后的暖池,水汽氤氲了风景,轻纱幔帐遮了半幅风情。
晏亭抱臂环胸倚靠在朱红的梁柱上看着泡在池中的萱草雅,撇嘴道:“你这人倒是洒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享受。”
萱草雅掬一捧温水淋在胸前艳丽的风光上,不甚在意的回应道:“你真的不打算下来么?泡在央睿王的暖池中,莫大的殊荣啊,机不可失,这里实在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进来吧,你我二人共享‘鸯鸯浴’奴家保证给你个终身难忘的经历。”
晏亭不屑的冷哼道:“若是进去了,怕便要留给本大夫一个终身难忘的噩梦了。”
萱草雅小母鸡般的咯咯笑了起来,停了玩水的动作移近池畔,双臂交叠铺在池边光洁的玉石上,下巴靠在叠起的手臂上,视线上挑看着晏亭,调侃道:“不过奴家倒是真的很好奇,先前你同大王说过关于你让姬将军去和牲畜的,他究竟怎么做的?”
听见萱草雅的戏谑,晏亭上前一步,撩开身前的长袍蹲在萱草雅面前,口气阴冷道:“倒也没什么,若当真有那么个畜生,他遇上了定会宰了它下酒。”
萱草雅缩了缩脖子,砸吧砸吧嘴,斜着眼睛看着晏亭,慢条斯理道:“你这话如今奴家是相信的,即便那个时候姬将军如稚子般清醇,与你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之后,怕那些讨喜的性子早也消散了,啧啧,可惜了那么个玉人。”
晏亭翻翻白眼,沉声道:“若是还要洗,就赶快点,不泡了就出来穿衣服。”
萱草雅对晏亭妩媚一笑,柔声道:“奴家还要再多泡一会儿,啧啧,真舒服呢,可惜某些人享受不到,人生啊人生!”
说罢转了身子连挪带游的向池中移去。
萱草雅先前故意气人的话晏亭倒是未曾上心,却因为她最后那句而沉了心思,一瞬间涌起了令她惶恐的悲伤来了,再过两日便是她娘的忌日了,那一日过了,她也才到这世上十九个年头,却感觉好像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随时有可能闭了眼就不再睁开,垂垂暮已!
随着萱草雅的动作,池上漂着的花瓣开始沉沉浮浮,离了枝的花,即便再艳丽,那只能算作曾经,自己竟是不比这离了枝的花瓣,摇了摇头,才想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轻浅的脚步声,心头一颤,霍然起身转过头去,待到看见来人之后眼睛愕然的瞪大,急切道:“大王怎的进来了?”
睿王身上搭着先前褪下的白袍,迈步之时身姿隐隐浮现,却在送出另一个步之后,衣摆滚动,遮了那私密的地方,半隐半现之时,才最勾人——睿王深谙闺中之术。
看见晏亭和衣蹲在暖池边,眼睛随即盯上了她的发,干干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无法言语的感觉,有一份失望,但更多的又好像隐隐透出了一份喜欢来了,心底咚咚的跳着,面前却要装出不屑的样子,板脸道:“晏爱卿,寡人命你沐浴更衣,为何不从?”
终究知道睿王会发现她的虚应,只是没想过睿王会自己走了进来,那紧张也不过一瞬,很快镇定,先前是屈膝半蹲于池畔,如今瞧见了睿王倒也没想过要站起身子,直接跪趴下去,‘不甚惶恐’的说了起来:“大王恕罪,臣不知大王的暖池竟是如此巨大,臣年幼之时曾经溺水,以致经年之后依旧不敢近水,此事鹤先生也是知晓的,臣方才是想过要进去的,可尝试了几次都不成,大王便治臣个胆小如鼠,损了大央朝臣颜面的罪名吧!”
晏亭这话倒是说出了几分真心,不过睿王的水池再大,也没到晏亭惧怕的境地便是,自然这话是不能让睿王知道的。
那厢萱草雅也缓缓的靠了过来,身子贴着池畔,掩住了无数春光,笑嘻嘻的附和道:“大王,上大夫这话是真真的,民女最初到了山上之后便听师父说过了,师兄是个没心没肺的,那年初见,也才几岁的孩子落了水,师兄偏要说她是阴业师叔的高徒,又长在水畔,眼睁睁的见死不救,他当所有人都像他一般的处处谋算着呢!”
晏亭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萱草雅这话自然不是说给睿王说的,晏亭心中分明,她当那个时候苍双鹤是不喜欢她才不去救她,如今萱草雅倒是说明白了,苍双鹤是知道她的算计才不来救她,不过苍双鹤料定了她是在试探他的真心,却不知道——她真的不谙水性。
对于晏亭来说,萱草雅这番话无异于晴空炸雷,可对于睿王来说,只是帮衬着晏亭把那说法落了个实成罢了,面上依旧挂着笑,负手于身后看着晏亭,轻柔道:“若寡人依爱卿的说法治了罪名于你,怕真该被旁人说成昏庸了,平身吧,这般垂着头,寡人不舒服。”
听睿王口气中没显出不悦,晏亭适才缓慢的站起了身子,却不想还未站定,睿王的双臂竟就那么直直的伸了过来,不待晏亭反应,已经缠住她细瘦的腰身,晏亭大惊失色道:“大王!”
睿王看着晏亭惊愕的表情,轻勾嘴角,浅笑道:“有寡人在,即便再深的水也溺不到爱卿。”
晏亭来不及咀嚼睿王这话里的意思,睿王竟微一用力便将晏亭带到了自己的怀中,再然后倾了身子把晏亭一并带进了暖池中,水花四溅中,是萱草雅尖锐的声音:“大王莫要伤害流云!”
久久,静寂了之后,萱草雅定睛望去,竟不见了晏亭和睿王的身影,心头有些焦急,前行几步才发现睿王已经将晏亭带到了离她最远的角落,是从水下走的,破水而出的那瞬令萱草雅惊颤了身子。
那懒散的白袍在落水之后便已经除去,露出线条优美的后背,上面有水珠滑下,描绘着他肌理清晰的脉络,墨黑的青丝湿了水顺贴在后背,映衬着烛光,别是一番惊艳——萱草雅呆在了原地,只恨她那作画的工具不在身边,不然定要画出眼前这副,美得令人惊心!
晏亭是真的不懂闭气,睿王如今倒是信了她的,看着紧闭双眸表情痛苦的晏亭,睿王嘴角绽开一抹笑,随即就那么自然而然的俯下身子,张口含上了晏亭小巧的唇珠,感受着怀中的细瘦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挣扎了起来,睿王将怀中的身子抱的更紧——他也是练过功夫的,比不得卿玦那样的高手,可对付一个晏亭那是绰绰有余了。
萱草雅陶醉过后发现了睿王竟贴上了晏亭,顿时惊的回神,总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轻重缓急还是看得清楚的,眼睛转了一下,随后伸手抓过池畔长椅上的衣角,微微一拽便将那衣服拉了过来,目的却只是为了衣服上头搁着的锦囊,伸手拿了锦囊,取出玉瓶摸出了一粒药,随后向背对着她的睿王方向游了过去。
手中的药丸擎于水面之上,伸手自睿王身后缠上了他窄细的腰身,把脸微微贴上了睿王肌理分明的后背,媚态横生道:“大王。”
身后柔软的女体带着惑人的声音贴了上来,令睿王顿了一下,晏亭借机脱身,转身伸手搭在了身后的池畔便想翻上去,睿王哪里肯允,想也不想便伸手拉上了晏亭的腰身,微一用力,晏亭便又滑了下来。
晏亭慌乱的转头对上了萱草雅带笑的脸,也清楚的看见了她擎在手中的药丸,看着那药丸就像遇上了定心丸,慢慢的稳了心神。
睿王看着晏亭脸上表情的转变,收了眼底的睿智,轻笑出声道:“爱卿感觉如何?”
晏亭咬唇片刻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平和应道:“臣甘拜下风。”
睿王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挑起下巴对着晏亭,并不在意身后温热的身体,而晏亭和萱草雅却是时不时的目光交接——虽然有药,可也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喂进去才行。
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对策,晏亭不再抵触睿王的靠近,她能看见他间或露出审度的表情,不管如何,眼前这关先过了再说。
见晏亭不再抵触,睿王竟抬手向晏亭冠上探去。
看着睿王的动作,晏亭心头跳了一下,略一沉思之后便扑进睿王怀中,手臂顺着睿王光洁的腰身探了出去,萱草雅反应也快,在晏亭摊开手心之时并不迟疑的把药丸放在了她的手心中。
对于晏亭主动‘投怀送抱’,睿王是没想到的,这次反倒要让他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晏亭在睿王迟疑的时候收回了手,攥着药丸的手轻轻的颤抖着,须臾沉默,已是百般算计。
两个相依可谓之美,三人相伴却是一副极其怪异的画面了,睿王身前是穿戴整齐的晏亭,后背上却贴着裸|身的萱草雅,晏亭不敢动,萱草雅是贴着睿王研究她的肌理走向,也不动。
正此时,外头传来张效的声音,恭谨的禀着,“大王,晏府来了消息,欲请晏亭上大夫快些回府,说是有要事商议。”
晏亭微微抬头,透过睿王的肩膀与萱草雅相视一笑。
睿王听了张效的声音,脸色显然十分的不好,轻推开晏亭,挣开身后的萱草雅,回头对着张效的方向扬声道:“暮迟,有事明日再说。”
其实先前张效已经走了进去,不想看见他们三人抱作一团,即便在宫中已经几十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稀奇事,却还是被眼前那一幕震撼了,脚下倒是比脑子快的做出了反应,就那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随后才敢出声说话,听见睿王口气中的恼怒,并不觉得意外,不过还是坚持的说了起来:“大王,是殁先生差人过来寻小上大夫的。”
提到晏痕,睿王先前的底气已经不那么足了,颦眉扫了晏亭一眼,随即才问出声来:“他找晏爱卿所为何事?”
先前晏府中的人求见的急,张效听见宫卫传令之后自然不敢耽搁,亲自到了宫外见过来送信接人的晏忠,而晏亭只是转达了晏痕的原话,直接告诉张效说晏亭有不能留在宫中的理由,不过理由究竟是什么晏忠似乎也不是十分清楚,张效看着晏忠的眼神,倒也不好多问,又匆忙的赶来禀明睿王,因此对着睿王的疑问,张效倒是不必费心思量如何应答,直接开口道:“大王恕罪,老奴先前赶得急,并未细问过缘由,且老奴觉得这个时辰来寻晏亭上大夫,想来应该是家事。”
睿王回头看了一眼晏亭,随即扬声道:“回了,寡人不允。”
晏亭自然清楚晏痕这个时候差人过来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睿王竟这般干脆的便回绝了,心下难免有些浮躁,小声道:“大王,府中若非没有要紧的事情,不会这个时候来寻臣的,臣便先……”
不等晏亭把话说完,睿王竟伸手又缠住了晏亭的腰身,若孩子般的无赖道:“难得的机会,他跟着搅什么局,今日寡人便要留爱卿,哪怕是爱卿那宅子起火了也不必回去,过了今日,寡人另赐大宅予你,只是今夜,爱卿是属于寡人的。”
晏亭又开始不自在的呲出那一口白灿灿的牙,有影投在面上,映着她那脸愈发的漆黑,看上去较之初见睿王那个时候还要难看上许多,可睿王看着她这副样子,却轻笑了起来,“寡人极喜欢爱卿这口牙,整洁的狠!”
垮了笑容,那个时候卿玦明明说她这个样子极其的难看的,却不想到了睿王这里反倒喜欢起来了,晏亭感觉自己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认知令她身子也跟着微微的抖动了起来,手中攥着的药丸被汗水打湿,晏亭开始担心这药丸会不会废在她手上。
睿王的并未压低自己的声音,外头的张效也听了个分明,突然有些想明白了晏府为何会急着将晏亭寻回去,这样的事情若换做是他,他也会想方设法拉着自己的亲人‘脱离苦海’的——睿王愈发的难以捉摸了,先前也没见他喜欢男色,如今连男子也不打算放过了,而且还是先前每每提到总要送些养颜珍品的晏亭,睿王那个时候怎么也瞧不上晏亭那一张脸的,如今倒是这般喜欢了?
虽然这里有几个人,可这一刻却静的怕人,间或能听见萱草雅拨水的的声音,算是极大的响动了,引得晏亭回神,陪着笑脸虚应着睿王,“多谢大王赞誉。”
睿王绽开了笑颜,他的牙也很白,不过他的嘴唇却是好看的红,看上去比晏亭呲牙的时候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经了卿玦那般的人,即便如今睿王笑得这般的好看,晏亭也是丝毫不为所动,略一沉吟,复又开口说了起来,“若是大王睡了,臣府中确实有事,可否回去呢?”
睿王顿了一会儿,瞧着晏亭坚定的表情,他想说不准,又怕看见晏亭攒眉失望的表情,踌躇了一阵,到后来决定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张效得了先前那一声回绝之后,许久不见睿王再下口谕,又小心翼翼的试探了起来,“大王,晏府的人该如何去办呢?”
睿王挑着眼皮冷淡道:“随便他们喜欢等,也不是天南海角的距离,想见随时都可以见,等不到人,他们自然会感觉无趣,你只要去告诉他们,晏爱卿已经陪着寡人休息了便好。”
话已至此,张效知道自己若是在啰唆下去非但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反而极有可能招来怨恨,索性也不说了,施礼退下了。
待到又剩下先前的三个人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嬉笑间藏了各自的心思,晏亭贝齿间叼着先前的萱草他给她的药丸,总觉得苍双鹤既然留了药给萱草雅,她手中定然也是有解药的,因此对待含着那颗药丸的时候有些肆无忌惮。
萱草雅看着晏亭的脸,笑成狐狸样。
虽然是咬在牙齿间,可晏亭却感觉那药丸迅速的变小,心头一阵紧张,投怀送抱已经做过了,先前他吻了她,如今她吻回去想来也是无可厚非的,因此不再迟疑,伸出双手勾上了睿王的脖子,倾身向前把唇贴上了睿王那好看的唇瓣上,在睿王不及反应的时候探出了舌尖送入了睿王口中,那药已经彻底润开,无色无味,与神不知鬼不觉相去不远。
似乎身前光|裸的身子愈加的炙热了,晏亭察觉之后想抽身,却不想睿王竟在她往后倒退的时候伸开手捧上了晏亭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有窒息的压迫感之后,睿王才放开了晏亭,眼睛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盯着晏亭道:“寡人觉得今夜感觉妙不可言,晏爱卿总要给寡人无数的惊喜,认识的越久便越觉得爱卿有趣,寡人想,今后是离不得爱卿陪伴了,爱卿莫要辜负寡人的一片真心啊!”
呸!你有真心,我就是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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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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