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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草祖母说是灯草

    记得多年以前,老屋窗内总挂着一束用旧报纸裹着的细草儿。那草灰灰白白纤纤细细绵绵软软,轻轻一拉中间是肉眼难辨的细孔。放在嘴里一嚼,绵软如絮,淡然无味。这是什么草?家里为何宝贝似的放在通风的窗口裹束珍藏?
    孩子的好奇总是来如风去如影,而大人们的事总是神秘而有道理的,似乎也无须追究。有时追究不在当儿,反而会遭到家长的一顿数落。就像在腊月里点豆腐花时,家长极其虔诚,忌讳孩子插七插八多嘴多舌,因为据大人们说孩子插嘴会犯忌,豆腐就不能凝结到一处。在这样的浓厚的神秘氛围下,孩子没有了话语的权利,孩子和大人之间似乎成了两个不相干的世界!
    但唯一例外的是祖母,她会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给我解释种种困惑的事情,总让我的求知欲得到满足,但总招致祖父的责骂:“聋子不怕雷!”
    祖母是个聋子,听不到别人的话,别人要在她耳边大喊一阵加上一些复杂的手势方才明白。正因为耳聋,平时同别人交流的机会很少,总是游离村民之外,默默做自己的事。或许正是这种大沉默给那些因“言多必失”而常犯口舌之争的村夫农妇产生些许的敬畏。
    也许大沉默有大智慧,正所谓“大道无言”她那因长期劳累弯曲如弓的身体极容易拾取地面上那些别人以为没有价值的她却以为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村民把因病而奄奄一息的小鸡小鸭扔到路旁渠畔,祖母若看到这个待死的小生灵,就会弯下腰极小心地把垂死的小生命捧回来。祖母会在家中后院地面上放一碗清水,在白碗边披放着一条青菜叶,旁边还摆放一根普通的小木棍和一只用来舀水的葫芦瓢。祖母把小生灵反扣在那枯黄色的葫芦瓢里,用那根小木棍笃笃地敲着,一边呼唤着小生命的名字,大概祖母临时给这只不幸的小鸡鸭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什么“小花”“小翠”之类的。
    祖母敲喊总会引起祖父的反感,但祖母听不见,也看不见,因为她闭着眼睛,用一种奇怪的秘语向空中为小生命虔诚地祈祷着。说也奇怪,祖母一遍一遍温馨呼唤与轻柔的笃笃敲击竟把小鸡鸭的游魂给唤了回来。小鸡小鸭最后总会怯怯地睁开眼睛,祖母连忙用濡湿着清水的青菜叶在小生命的脑袋身体轻柔地描抹一遍,那可爱的小家伙竟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耳聋腰弓的祖母在村民眼里自然是一个奇怪的人。村民得了小灾小病也总会找祖母帮忙,祖母也很固执决不收别人的礼品,连谢谢也不要,因为她耳朵根本听不到。
    有一年秋天,绵绵的秋雨从早晨到黄昏很有耐性地不时从空中冰亮亮地滑落着,落寞的黄叶零落了一地。女人们安静地呆在家中编织毛衣,男人在屋内抽着浓烈的烟卷一边逗最小的孩子说笑;场地里也自然收起了往昔孩子的欢笑。在这雨季村民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我家院内突然是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和一阵嘈杂声。原来村里一个后生受了风寒,肚子疼的哇哇乱叫。多雨的黄昏,泥泞的乡间小路,加上一笔不菲的费用,就医也成了乡间奢侈的事,乡间偏方草药自然成为首选。
    这户村民急急匆匆地来到我家,央求祖母想想办法。
    祖母弯着背从老屋窗后,极其小心地抽下两根那银灰色的细草。
    病人平躺在祖父的床上痛苦的喊叫着,他家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都焦急地围在床边。
    床边点着一盏结着一圈黄晕的豆油灯——一只青瓷小碗盛着些许香油,碗口披着一根粗线,下端浸在油中,上端颤动着微弱如豆粒的火苗。但这一点光线也能把人影拉的老大,似乎把本来就拥挤的充满柴熏味的漆黑老屋给胀破。
    只见祖母,用那纤细的小草在油碗里一浸,再放到小火苗上一点,那得油浸润的干细小草一下子燃起来。祖母连忙吹灭,只剩下一小截红红的余烬。这时病人的亲友很配合地把病人的腹部衣服摞了起来,肚脐肉一下子裸露出来。大家屏气凝神专注地看着下一步的行动。只见祖母用小草的余烬轻快地朝病人的丹田一扎。
    “啪”一声细响,袅绕一丝娇弱的青烟,病者的丹田如平静的池水被蜻蜓点破,泛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涟漪。
    在祖母的手中这小草倒成了一枚精巧的银针。祖母反复的点燃再在病者的丹田四周点烫。大家耳鼓里满是“啪啪”的细音。病者腹部也留下一圈密密的小斑点。很快病者病情好转,不久也和平常一样说笑。
    我对这小草产生浓厚的兴趣,后来缠着祖母打听,她说这草叫“灯芯草”还说这种草长在偏僻的野地,外貌也很普通平常,一般人也不识得它的功用,其实是很个宝贝。
    原来这灰白纤柔并不起眼的小草竟这等神奇,想来自然界是多么的玄妙。
    祖母去世后,一段时间还看到老屋窗前那一束灰白细草,但也没有人再用过,再后来连这束草也看不到了,再后来老屋被二哥家的高楼替代。
    我想起祖母就会想到那一束灰白纤弱的细草,想起那一束灰白纤弱的细草也自然会想到祖母。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灯芯草”一描述周边根本无人知道,上网一查“灯芯草,又叫龙须草”唉,竟和我记忆的那种灯芯草毫不不相干。
    啊,灯芯草倒成了我一个人遥远的记忆,成了我丢失钥匙的青铜色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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