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珵回神,眸色变得清明,笑着道,“暂时休不了,组里面比较缺人。”
“怎么,老付一走你们就没有主心骨了?”
唐珵听着他调笑的语气,但不敢胡乱说话,“梁主编把握大局。记者部有冯主任压阵,何况您还在报社怎么会没有主心骨呢。”
刘思方听罢笑了两声,手里的茶不温不热已经有些凉意了,唐珵今天有些迟钝,竟然没有给他添茶的心思。
茶凉三分入口涩,刘思方没喝,笑着看向唐珵,“最近有没有去看过老付?”
唐珵听多了官话,不用琢磨也知道刘思方的意思,迎合道,“听说付老师最近喜欢上了钓鱼,一下班没课了就要去鱼塘坐几个小时,师母拉都拉不回来。学校应酬也多,东请客西请客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去,怕师母不高兴索性就住在宿舍,几天不见人影,连师母都见不着他的面。”
唐珵的话回得不绝对,也不说去看过,也不说没去看过,只是话外说师母都见不着,他怎么能见着。
在报社的几年,他和刘思方接触在同期记者当中算是最多,已经明白刘思方提的问题一定要化简为冗,一句话要用十句话来回应,不显得搪塞还多几分可信度。
付陈规以前最不爱和刘思方之辈打交道,说他们浑身上下都是当官的作派,一句话非要翻来覆去,拐弯抹角,七拼八凑的说一大堆,心血来潮时又要组织开会,又要让听学自省,会议纪要几大张,总结起来不过就是立足环境,跟紧脚步,不触底线,不违国法。
冗长又没有内容。说话都留有余地,中庸之学,实在扯淡。
“那老付确实不像话,你抽时间也要多看看他,年纪大了总喝酒不好。”
唐珵顺势点点头,“好。”
“重庆的报道有什么难度吗?”刘思方把已经凉透的茶倒进茶盘里,又取了一盏新的茶杯沏上了新茶,热茶氤氲着雾气。卖弄风雅。
“报道有阻力很正常,梁主编做城市专题十多年,经验和阅历摆在那里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刘思方看了他一眼,笑道,“但文华毕竟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对新闻敏感,而且互联网时代需要你们让报社和网络接轨。”
“总编。”唐珵脸上浮上笑意,调笑道,“我手下的实习生才叫年轻,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刘思方靠在沙发上,“你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
“林清语。”
“对,林清语。”刘思方笑了笑,“老付喜欢的不得了,在我面前夸了不知道多少遍,说实话,连你也得排在后面。”
唐珵应道,“老师的确很惜才,我当初进报社也蒙您青睐才有青云路,知道您和老师提拔后辈的苦心。”
唐珵说的滴水不漏,刘思方不得不收下这番说辞,“报社出你这么一个人才不容易,我可不能放任你被老付压着站不起来。”
“小唐,做新闻要紧,评职称也是大事,你的论文要抓紧写了,写完第一时间交给我,我给你把把关。”
“好,谢谢总编。”
“还有...”刘思方放下手里的茶盏,笑得和善,“重庆的报道不想去就不去,但深度调查你也要上点心,拿个新闻奖才真的有青云路。”
唐珵点点头,殷切恭敬,“我明白。”
刚出去,就撞上了正准备进来的林东岸。
唐珵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林主任。”
林东岸点了点头,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就走了进去。
刘思方的半盏茶要凉不凉的端着,另一只手拿着前些年的报纸,看的正有滋味听见有人进来,转头看见来人笑了笑,“你来迟了,茶都凉了。”
林东岸冷讽道,“唐记者不是最会看人眼色吗,怎么没给你泡一壶?”
刘思方笑了两声,把报纸放下,“年轻人嘛心思容易跑到别处,说不准和女朋友吵架了,没功夫管我的茶了。”
“女朋友?”林东岸顺手掀开茶盖,把桌子上上千块钱的茶饼掰了一小块,丢进了茶壶里。“哪个姑娘?”
刘思方皱着眉头,坐了起来,“老林你太不讲究了,你洗手了吗?”
林东岸抿了抿唇,“刚从厕所出来,没洗。”
“啧。”刘思方嫌弃的丢下茶盏,“你自己喝吧。”
“年纪越大越矫情。”林东岸直接从烧水壶里把刚烧好的水倒进了茶壶。“上次唐珵来的时候,直接把茶壶里没刮浮沫的新茶给你添上,没见你说什么。”
刘思方眼不见心净,把头撇了过去,“年轻人知道倒茶七分满就不错了,你什么年纪,跟着我喝茶喝了几年,还这么不讲究。”
林东岸没理他,把冲好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了下来,“唐珵有女朋友了?”
“年纪越大越八卦。”
林东岸被怼得哑口无言,冷哼了一声,“我是随口一问,你是真上心,人有老付这好老师,用得着你操心。”
刘思方笑了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抢着要他吗?”
“那是我眼瞎。”
刘思方笑着指了指他,“就数你嘴硬。”
过了一会儿,他才饶有深意地说道,“唐珵这人沉得住气,也是个调查记者的好苗子,几年难遇,老付固执偏见可小唐不一样,有能力又听话,人才也要为自己所用才算物有所值。”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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