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陈文德让裴翊带着郁璟来研究所，想着或许是研究有了结果，两位长辈也不放心的跟上。
    实验室内，老头指着缓缓成型的针剂手舞足蹈，高兴地对郁璟解释：“有了这个，你有很大几率变回来。”
    郁璟身体前倾，两只肉垫扒在玻璃上，脸压成扁扁的一团，拧眉问道：“这是拆解后的基因药？”
    “才不是！拆解是为了搞清楚它的成分，如果基因药没错，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陈文德像是受到了侮辱，差点撸袖子蹦起来：“温启白的思路一开始就是错的！”
    郁璟放心了，歪头盯着玻璃罩里面的针剂：“这是你的研究成果？”
    “对。”老人昂着头，或是怕郁璟听不懂，他尽量用通俗易懂比喻给他们介绍。
    “你见过即将破壳的小鸡吧？因为身体太弱啄不开蛋壳，温启白的思路，是帮小鸡剥开那层壳。小鸡本就很弱，剥开之后有很大几率死亡。”
    陈文德拍拍玻璃，笑得一脸骄傲：“我不一样，我的思路是给小鸡注入营养，让它壮大自身，以此达到破壳的目的。”
    纪雅素忧心忡忡：“这个效果怎么样？”
    “就是针对基因细胞的进化针，可以持续注入。一针不能觉醒，一个月后可以再次注射，直到觉醒为止。”
    老人研究出的药剂跟他的性格一样，都是徐徐图之的温润。
    裴翊抱着郁璟去体检，郁璟就在他怀里勾着头问：“你上次见我使用全息舱，为什么这么高兴？”
    没有辜负国家的希望，陈文德很高兴，几乎是有问必答：“按我的推测，即便没有外力干扰，你也能觉醒。你使用全息舱会头疼就是最好的证明，它在不断扩大你的大脑领域。”
    郁璟不相信这个说法，星际无精神力者这么多，总有人会使用全息舱，怎么不见觉醒。
    陈文德嗤之以鼻：“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把全息舱当第二个家，头疼也要坚持拍电影？”
    郁璟一愣，似懂非懂。
    “我进行了数据模拟，按照你以前的拍摄强度，大概七十年后就能觉醒。”
    好的，郁璟懂了。
    不是星际没人发现，是条件太苛刻。
    头疼也要坚持、时间又长，自然没有人设想过这个可能。
    陈文德这次也是阴差阳错，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
    抽血化验，数据测量。
    称体重的时候，陈文德凑过来啧啧称奇：“你这家伙，最近胖了不少。”
    哪像他，轻的只剩骨头了。
    郁璟嗤笑：“怎么可能，我最近忙着拍摄饭量还减少……”
    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猫瞳越瞪越大。
    “这个体重秤一定坏了！”郁璟气急败坏的咆哮。
    裴翊很不满意：“才六十九斤？”
    别人的进化体都是几百斤，郁璟现在的体重甚至比不上小孩的进化体。
    “才？”郁璟差点给他一爪子，“第一次测量只有十四斤！短短一个月我就胖了五十五斤！猪都没有我长得快！”
    他用爪子死死勾住陈文德的白大褂，惊恐的追问：“这些日子，你每天都给我注射了什么？”
    陈文德哭笑不得：“你是进化体，又不是普通动物，这个长法才正常，那些都是给你增加营养的，别胡思乱想。”
    他伸手比比划划：“你没发现，自己长大了一点吗？”
    以前是成年猫体型，现在是只小豹子啦。
    低头看看毛绒绒的厚实爪子，郁璟逐渐冷静下来，好像是大了一点。
    陈文德示意裴翊换上无菌服，带着郁璟来到手术室：“我跟你保证药剂没有任何副作用，你只要睡一觉就行。”
    老人的手很利索，几下就刮掉郁璟前爪的毛发，随着药液进入身体，他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听到陈文德对裴翊说：“如果这次成功，你记得给他找个幼教。”
    郁璟气得想给他来一爪子，最后只是动了动胡须。
    ……
    小导演猛地睁开眼睛，被头顶的白炽灯刺激的留下一行眼泪。
    他愣愣地盯着虚空，一时之间，竟是不敢低头看。
    药剂有用吗？
    他有没有变回来？
    “醒了。”
    耳边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郁璟扭头，跟男人四目相对，心疼的发现裴翊最近瘦了很多，俊逸的脸庞越发菱角分明。
    他想安慰男人说自己没事，动了动才发现手被禁锢了。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跟裴翊十指相扣。
    等等！
    手？
    郁璟慢慢睁大眼睛，飞快低头查看情况。修长的腿、柔韧的腰……
    “老裴，我回来啦！”郁璟一个高兴的飞扑，扑到裴翊怀里手舞足蹈。
    没等他兴奋两秒，砰地一声，他又变回了黑猫。
    郁璟脸上的笑容僵住，颤抖着问：“不是成功了吗？”
    走廊传来陈文德幸灾乐祸的笑声：“都说了你还不能控制自己，就跟小孩差不多，需要老师教导，偏偏不信。”
    跟一群小屁孩坐在一起上课？
    郁璟低吼：“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老裴会教我怎么控制！”
    不管怎么说，一直笼罩在几人头顶的阴霾逐渐散去，结果不错就行。
    离开研究所前，陈文德叮嘱：“仪器先别摘，我要追踪一段时间。”
    “追踪什么？”郁璟不解的看他。
    陈文德看了裴翊一眼，确定他没有不悦才开口说道：“裴翊曾经也是温启白的实验体，经过一系列的磨难才有了吞噬的能力。从病毒到神经毒，全部都能化作他本身的东西。你和那十五人的经历跟裴翊差不多，所以你们的进化体也有一定几率……不过这种几率很小。”
    郁璟甩甩头，不想让话题这么沉重，故意揶揄裴翊：“好家伙，你是万毒之王啊！”
    回到陆家，郁璟在裴翊的指导下，尝试再次变回人形。
    偶尔会成功几次，但只要情绪波动过大，很快就打回原形。
    郁璟累了，知道这事急不来，有气无力的跑去剪辑电影。
    这次的电影没有跟线下电影院合作，而是直接登录天璇网站。
    或许是东华背后运作了什么，郁璟获得一周的开屏宣传，所有人都知道他又拍了电影。
    观众迷茫了。
    【是我记错了吗？这位爷好像还是只猫，怎么又拍电影了？】
    【上次新闻采访我看了，真的是猫，陈文德都说他变回来的几率很小！】
    【咳，我跑去问了主演，盛涛和孟小枫说，导演是只猫……据说是太焦虑想转移注意力……】
    【卧槽！我焦虑啥也干不了，璟导竟然还能拍电影，给你跪下！】
    【拍摄时很焦虑，海报又是血淋淋的，不会是恐怖片吧？】
    加上这次没有在电影院上映，整部作品都充满了儿戏感。观众犹豫半晌，一咬牙冲了。
    哪怕是恐怖片他们也认了，就当支持郁璟。
    周六晚八点，这部【轮回】准时在电影区的黄金档上映。郁璟练习累了，干脆就趴在裴翊怀里看电影。
    一轮日晷缓缓浮现，伴随着沙哑迷离的古风歌曲，地府的场景开始快速闪现。
    电影开始，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打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到了城门口勒紧缰绳，马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尘土。
    “杜少爷，赏花回来了？”城门口的守卫笑着跟她打招呼。
    到了城内，少年郎避免惊扰路人，下马而行。几个孩子嘻嘻哈哈跑过，围着俊朗的白马目露渴望。
    杜晟爽朗一笑，笑眯眯地问他们：“小孩，想骑马？”
    几个小孩低头看看褴褛的衣裳，一哄而散，只剩一个男孩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用力点头。
    杜晟也不嫌他脏，掐住小孩的腋下往马上一放，让他过足了马瘾。旁边的路人看得会心一笑，低声感叹：“杜少爷脾气真好，也不嫌小孩闹腾。”
    整个南沐城，哪个富家公子能跟他一样。
    不仅如此，杜晟还会帮城内居民修桥补路，冬日发放棉衣、夏日修缮屋顶，每逢灾年还会施粥二月，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十六岁那年，媒婆差点把杜府的门槛踩烂。
    杜晟娘死的早，亲爹杜彦平从小将他拉扯长大，两人关系极好，几乎是对儿子有求必应。
    可惜好景不长，一场怪病让杜晟奄奄一息。
    “爹咳咳……儿子不孝……下辈子我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杜彦平嘶吼：“杜晟你个不孝子！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杜彦平用尽方法也没能留住儿子，招魂幡一挂，纸钱如同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出现在南沐城中。
    城中百姓自发前来相送，震天的哭声久久不散。
    连观众也被感染，眼眶红通通的，暗恨璟导又给观众发刀子。
    就在他们以为镜头会围绕杜彦平的时候，白烟弥漫，窃窃鬼语钻入耳中，两个手执铁链的半透明人影从地下钻出来。
    观众：“？？？”
    第1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