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光猛弹了几弹,奈何手脚都被被子裹住了,一时抽不出来,急急挣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东升兀自不松手,又闷了半盏茶工夫,才取开了枕头,拿手指在曹大光鼻下一探,确认没有气息了,这才翻身下来,转身去了玉筝的房间。
玉筝先前已经归拢了自己的首饰和几件好衣料子,东升正中下怀,扯过包裹皮儿就把几样东西胡乱打了个包裹,往玉筝腰上一绑,摸出那个装了三千两银票的荷包收进自己胸口的内袋里,然后弯腰将被敲昏了的玉筝负在了肩上,悄悄儿地开了后门,往巷子外的龙须江奔去。
龙须江通往大海,东升早前已经在江边就事先摆放好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只要赶到那里,把石头往玉筝身上一缠一绑,推了她下江就是。
别人只当是这娼门出来的女人不安于室,跟相好的谋了曹大光的性命,卷了曹大光的钱财逃跑了而已;就是四下发了海捕文书,在世上也找不着这人……
就是日后不慎让这尸体浮上来了,别人瞧着这包袱款款跑路的样子,也只会以为她是在杀人逃跑后心慌意乱,失足掉进了江水里。
东升在前面负着人健步如飞,却根本没想到玉筝本就与她那表哥约好了,要今夜一起远走高飞的。
应货郎本来看着这么夜了玉筝还没有出来,又是心虚又是焦急,只怕出了什么变故,在曹大光后门外的那大树后面几乎要藏不住了,正想着是不是先摸进去看看,结果就听到了后门吱呀一声响,被人轻轻打开来。
应货郎大喜,刚从树后探出半个头来,就赶紧把几乎冲到嗓子眼儿的那一声轻唤给咽了回去。门开了,玉筝人出来了,却是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健壮蒙面男子负在肩上扛出来的!
玉筝怎么了?是不是那曹大光恼羞成怒,买凶杀了她?
应货郎又急又怕,见前面那人蹩着墙根儿已经大步向前走了,连忙先跟了上去,等意识到那人的路线是往龙须江边,应货郎马上想到了“毁尸灭迹”这个词,心里一腔悲恸上来,牙齿颤得咯咯响。
他与玉筝本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表兄妹,奈何玉筝死了亲娘,来了后娘,说动了她爹把她远远的卖了去。
应货郎一路找了几年,才在白城发现了玉筝,只是此时她已经被卖入娼门,做了私娼。两个小情人儿好容易觉得熬到了头,可以拿着银子天远地远地享福去了,谁知道那曹大光会心生毒计?!
你不仁,我不义!你害了玉筝,我就要你一家人的命来赔!应货郎常年走街串巷的,知道最近一处街坊口有商户联合花银子请的值夜人,连忙脚步一转,飞奔着往那边跑去。
东升虽然练过几手功夫,到底也不是常年打熬的武人,负了玉筝这一大段路过来,已经是一脸一头的汗水。
好容易到了先前放了石头那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顽童来江边玩,把那石头一路滚走了老远。东升只得先把玉筝放下来,自己借着月光在江边上找了那块石头,抱在手中要带回来。
才走到玉筝身边,东升弯下腰打算缠好石头系在人身上,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看,就是那边!”
东升吃了一惊,转头瞧见四五人擎了火把正往这边跑来,心中一急,也顾不得缠石头了,抱起玉筝就要往江里扔。
他是想好了,扔了这女人,他也往江里一跳,别人只当他是劫道的,再想不到他的身份。他本身是个会水的,只要不让人现场拿住他,旁人再疑心也疑心不到他身上来。
谁知道东升这一扔之下并没有扔出手,玉筝恰恰在这时醒了过来,紧急中死死揪住了他的衣襟,让他没能扔下江去,倒还把自己扯绊了几步,滚在了江边的泥滩上。
玉筝一个滚儿翻身爬起,拼命向岸边跑去:“救命,救命啊!”
她刚才一清醒过来,也是跟应货郎一个想法,这人是曹大光买来杀她的!她得逃!
东升顿时大急,要让这女人跑掉,他杀了曹大光那事儿就圆不了场了!他在泥滩上一时爬不起身,只得往前一扑,掐住了玉筝的脚腕子往后拖,要拉着她一起滚进江水里去。
男人比女人气息要长,滚进了江水里,他能先把这女人溺死了再脱身。
玉筝被东升扯住了脚往后拖,瞧着这蒙面男子竟然是要拉着自己一起滚进江里,心里不由大骇,手边不拘什么东西,只要能扯的就拼命扯住,两只脚也拼命挣着。
她没有东升力气大,虽然挣扎,还是很快被他拉到身边来了,恰好抠进泥土里的手指摸到一大片硬物,玉筝急忙捏紧了那片硬物,慌里慌张地胡乱向东升头脸划去。
那硬物不巧正是半边破碗,因为打碎了被人扔进江中,又被江浪冲上滩来,掩埋在了泥滩里,裂口的边缘却还算锋利。
玉筝生死关头下手极生,东升不提防脸上被突然猛划了这几下,有一下还割伤了眼睛,不由大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松手捂了脸。
这么一会儿工夫一耽搁,举着火把的那四五人已经赶到了边,连忙上前将东升按住擒了。
应货郎先前听到玉筝出声,知道她没事,这时也忙赶到边将玉筝扶了起来:“筝儿,你没事吧?”
玉筝惊魂未定,想着自己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忍不住扑在应货郎怀里大哭起来。
拿住了东升的那几个值夜人也认得玉筝,知道她是被后街一个曹工官赎了身从良了去的,一瞧见这架势,不由对视了几眼,都知道里面还有故事,索性吆喝着一并押了这两人往官衙去了。
白城因为临海有港口,为了让海商和各处商户安心,治安管理颇严,白城知府陆稹对盗杀抢掠事件更是极其上心。那几个值夜人前脚将这三人交进了衙监,后脚在曹大光那屋里又发现了他的尸体,不敢怠慢,连忙转回来敲了闻天鼓。
陆稹大半夜的被吵醒,本来满肚子不高兴,一听是曹工官被杀,其已经放归的小妾半夜被掳,也差点被害,这才让点了盏酽酽的浓茶喝了,醒了瞌睡,先让人取了东升提审。
东升被糊了一脸血水和江泥,一只眼睛也被割瞎了,陆稹虽然见过他,这时却并没有认出来。
东升想着自己已经毁了容,等伤好了必是一脸疤痕,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认出自己,为了自己在刘家那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索性一咬牙就掩了身份,只说自己叫王强,是混江湖的,到了这白城后偶尔认识了曹工官,见了财色起意,半夜潜入曹家杀了人,夺了财。
本想把他家小妾掳走,走到半道里,又担心这女人醒来会坏了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女人也一起杀了去;谁知道被人发现了踪迹,当场抓了来。
他胸前的内袋里的那个荷包还有三千两银票,虽然陆稹也有几分咋舌一个工官也攒了这么些银钱,不过听着这案情倒是极清楚的;因此让人先押了他下去,另唤了玉筝和应货郎上堂。
毕竟这案子是应货郎报发的,找了人来救下了玉筝,而且瞧着这两人不仅认识,还似乎有那么一回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要不是守在人家屋门口怎么就刚好撞到凶手呢?
杀人是一案,这两人有没有奸情又是另一案,总是都要审清楚了才是,横竖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审点香艳的案子也让上堂的诸人醒醒精神不是?陆稹当即就叫押了人上来继续审。
因为一入衙监就分开关押了,玉筝和应货郎两个并不知道曹大光已经死了,还一门心思以为东升是曹大光买来杀他们灭口的凶手,因此一上堂就喊了冤,求青天大老爷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有重要的事呈报。
等两人把事情一说,陆稹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事儿要是真的,不仅涉及到了一个侍郎,还牵涉到镇国公的死因。一个侍郎敢在海战中动手脚暗害一军主帅,堂堂国公,这事儿,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陆稹是太子殿下当年安插在白城的心腹,听到玉筝吐出这事后,立即将东升重新招上堂再审,轮番用了大刑后,东升终于扛不住吐了口:他是工部侍郎刘司伟的长随,今天这事儿是刘大人让他去做的,只是他并不知道缘由,只管听命而已!
陆稹让人把东升的脸面洗干净,果然认出了人。东升不知道缘由,玉筝那边的供词里却是说得清楚的,曹大光受了一位刘大人的指使,在镇国公沈谦的座舰中动了手脚,让那战船不能经事,所以镇国公的座舰当日才会裂沉!
有东升被当场擒在这里,那位刘大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陆稹连忙上了折子十万火急报向京都,又派了人先把刘司伟的院子给暗中围了起来。刘司伟是工部侍郎,官衔还比他大一阶,陆稹不敢假他人之手,打算亲自跑去海军卫找卫指挥使黄璨通气,两人合议好了,才好把刘司伟拿下。
这边一通审案上折子,天色已经大亮了,陆稹才洗了把脸收拾齐整了出门要往海军卫去,前头已经传了通报过来:京都奉了太子明诏的内侍马上就要到码头了!
456.第456章 捅破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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