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慕晴调职到京都,谢司晨还特地约她吃了顿饭。不过不是单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沉知许和谢之盈。
侄女前两天终于结束了考试周,准备安安心心放暑假了。谢司晨想托她带点什么东西回家,却被一口回绝。
“我假期留在京都实习呢,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回家。”
“实习?”谢司晨挑眉,“是之前伯母给你介绍的那个律所?”
他后面那个昵称一出来,别说慕晴和谢之盈了,连沉知许本人都被呛到。
小朋友根本不知道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自己就跟不上剧情发展了。
虽然迎来了期待的结局,但一想到慕晴姐姐也在场,她又不敢表现得太开心。
“那你住哪里?学校允许你留下来吗?”
“……不允许。所以我打算租房子。”
“租房子?”谢司晨提高音量强调了一遍,“你要在哪里租房子?”
京都的房价高得令人咋舌,尽管谢之盈家境尚可又有实习工资,但维持生计还是有些困难的。更遑论安全问题。
“这个到时候再说嘛……”谢之盈很天真,“桥到船头自然直!”
谢司晨就没再说话。
捎她来吃饭只是觉得大家都认识,几个女孩子见见面,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大消息。
他不信谢之盈的父母对此不会没有异议,相反,小朋友很有可能拿了自己做借口,比如借住他家之类的。
撒谎可以,可万一出了问题呢?
他头一次觉得,当长辈是这么麻烦的事情。随即嫌弃地瞥了谢之盈一眼。
对方正襟危坐不敢造次,桌上有道特色菜转到她面前,她赶紧转移话题般向慕晴介绍了起来。
“姐姐你尝尝这个,真的巨好吃,我们学校食堂也有,我刚来京的时候连吃了一星期。”
慕晴原本还对他两的飞速进展有些郁结,可一想到谢之盈叫她姐姐,却要叫沉知许伯母,就不住开心了一点。
她夹过菜品的时候还偏头看了一眼沉知许。
对方舀着汤,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
慕晴语噎,翻了个白眼,不再回应。
*
吃完饭她和他们谁都不顺路,于是告了别,在手机上叫了车。
马路对面有一个大型商超,谢之盈今天才放假,还来不及找房子学校就清理门户了,只能住谢司晨家。
沉知许看看谢司晨又看看慕晴,挽起谢之盈。
“我带她过去买点洗漱用品。”
“嗯。”
谢司晨看着她们过马路,视线转回来,摸出手机。
“你约的车牌号发给我。”
慕晴有点走神,半秒才偏头,“嗯?”
“我看你上车再走。”
她这才拿出手机,看司机的信息和距离。
“正是高峰期,估计是堵在路上了。”
他们独处,向来都是慕晴话多问题多,而谢司晨搭腔或解答。
长大了也不例外。
她一会说今晚的那道菜还真挺好吃的,一会说对面街头挂的文旅装饰很有古典味道,时不时拿起手机,抱怨司机真的好慢。
“京都这边一到这个时间段,交通就会瘫痪,开车出行不是什么好选择,还不如自行车方便。”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夏夜送来的微风,飘进耳朵里。
慕晴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了。
谢司晨难得主动挑起话题,指了指远处的几栋标志性建筑,告诉她哪里是供电局,哪里又是商业大厦,哪里可以逛街,哪里适合吃饭。
慕晴都只是嗯。
谢司晨见她兴致不高,便收了介绍的心思,开玩笑似地问,“怎么了?过来这段时间不习惯吗?”
慕晴摇摇头。
“只是还没有你们这么熟悉,觉得有些陌生。”
“其实也还好,看似很大,实则很小。”
她抬头,突然想问,是小到你和她能够重逢吗?
可迎着他的目光,她又闭紧了双唇,说没什么。
远处景色璀璨,建筑物皆高耸入云且灯火长明,尽管天色深暗,这座城市也窥不见半分宁静,四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慕晴小声说,“挺好的。”
“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司机要到了。
“我说,这座城市挺好的。”
“嗯。”
谢司晨替她拉开车门。
慕晴刚坐上去,听见关门声,车窗就被敲了敲。
是他亮着一双眼睛,俯下身。
“就是冬天有点冷,你要做好准备。”
*
经过谢司晨的慎重考虑,关于谢之盈的吃住问题,暂定由他来解决。
他很抠门,每天出门只给她留两百块钱,谢之盈每次想抱怨,都会被“吃人嘴软住人腿短”的想法给弄得极其郁闷。
沉知许觉得还挺好笑的,私底下帮她说过几次话,谢司晨只说:“小孩子身上带太多钱不好。”
“她都二十岁了,你不能只把她当小辈看。她是一个成年人,有一定的经济需求。”
“关我什么事?”
谢司晨铁面无情,沉知许也无话可说。
她偶尔也会补贴一点给谢之盈,侄女每次看到转账都战战兢兢,连说不用了。
她解释道:“伯母给的。”
四个字,让谢之盈彻底消声。因为这笔钱已经不仅代表一个数字,还代表一个长辈身份的关心。
如果是“沉教授”,那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是“伯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了沉知许的补贴,谢之盈的小日子虽说不上过得富裕,但也算得上滋润,很多时候早上买咖啡,还会给莫晨清带一杯。
莫晨清一开始只觉得她被人情世故荼毒颇深,想着隔三差五地请她吃饭还回来,怎知有一次她排队排在谢之盈前面,小孩居然抢着帮她买了单。
她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沉知许听,说他们夫妇两惯坏小辈。
沉知许只笑笑,不辩解。
后来谢司晨发现了这件事,原本是想好好教育一下谢之盈的,可听对方狡辩完,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了。
他问沉知许,真的想好了要当谢之盈的伯母吗?
沉知许说,这不是你让我当的吗?
“啧。”他怒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沉知许什么也没说,下床去书房。
谢司晨跟在她身后,还滔滔不绝地跟她解释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看见她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红色小本。
“这什么?”
“户口本。”
“……”
他还愣着,沉知许哈欠已经打起来了。她把东西塞进谢司晨怀里,趿着拖鞋要回卧室,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抓住了手腕。
“什么意思?”
她眨眨眼,“表面意思,明天去民政局和你领证的意思。”
谢司晨震惊得说不出话。
关了灯躺在床上时,他翻来翻去不肯停歇,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沉知许也很难入眠,她索性爬起来摁住他,问:“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是明天?”
他并不记得明天是什么重要日子,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所以为什么?为什么沉知许挑了这个日子?
“因为民政局明早才上班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沉知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想问的问题什么内涵。
她以为他懂的。
她犹豫着开口,“从高三那年算起,我们已经历经了十年抗战,尽管中间有过六年的分别,可复合后感情依旧。根据年纪、身体、经济等状况,我们也确实到了可以步入婚姻的地步。”
“加上你先前和我提的,在别人面前提的,我以为你很渴望得到法律上的证明。”
谢司晨屏住了呼吸,是沉知许捧住了他的脸庞。
指腹擦过他的下颌、侧脸、眼睑,慢慢描绘这张已经写满她前半生的面孔。
“而且谢司晨,我也想成为你的配偶。”
我也想成为你的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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