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的新年,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大早阿桃就陆陆续续收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礼物,干花、食物、书籍、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
打包成各种包裹的样子,从世界各地,不同的时间千里迢迢的落到她手里。
连弗朗西斯都给她一条价值不菲的礼裙,光看会反射光纹的材料就知道这件衣物价格是多么的高昂。还有绵密的细脚、看得出来是精心设计过的款式,还有配套的项链、手套、小配饰,都无一例外地,增添了这份礼物的用心程度。
“不太喜欢这个吧,”罗维诺路过,“不知道哪个傻货想给你送珠宝来着,我怕当时就被德/国人扣下了,居然真的派人送过来了。”
他摊开手,一红一绿的宝石在手里闪闪发亮,它们没有任何瑕疵,每一面都切割的非常完整,能印出无数个自己的脸来,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的装饰,就是裸石被加工成之后送来的。
“嗯。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弗朗西斯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漂亮的衣服,”她把衣服盒子重新盖回去,“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如果他以为喜欢漂亮衣服的女人是所有女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弗朗西斯自诩为大众情人,但是连什么礼物送我都纠结了半天。他知道我不太喜欢一般女人喜欢的东西,但是还送了我这个。”
“不如这些,”阿桃指着那些礼物,“马修送我的饼干,”
罗维诺把宝石们放好,这些宝石被简单的塞到一个报纸里面,就被送了过来,也不知道送的人是怎么想的,宝石就完全有可能被随手不知道扔到哪里去。
他过去瞄了几下被拆开的包裹,“甜点也就算了,这怎么还有个士兵的狗牌啊?这是狗牌吗,”
青年拎起来那个细细的金属链子仔细端详,“谁给你寄这玩意儿,按理来说狗牌是不可能和佩戴他的人分开的,叫什么阿尔弗雷德?”
“不知道,他应该会有新的狗牌吧。”
“新的?从坟墓里爬出来吗?”罗维诺不信,“按照我对美/国人的理解,除非是阵亡,不然士兵不可能把他的狗牌给你,要给也是给上头……”
他后知后觉,“啊?他死了?”
一时间,罗维诺的神情变得非常凝重。“不管是在太/平/洋还是在非/洲,还是在欧/洲,你是我未曾见面的兄弟。”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的。”他对冰凉的金属片许下保证。
谁知道没良心、看不懂气氛的女人开始狂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那个小狗崽子不会那么轻易嗝屁的,他要是想要很多自己的狗牌,当然会有很多人给他。”
“只不过把这个狗牌给了我而已,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他默认他是我的人了?”
“真的,他的生命力极其的顽强。”她重复。狗牌对一个士兵的重要性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不仅是身份认证,或许称得上是全身的家当了,可以这么说,一旦丢掉了狗牌,他的行踪就可以被确认为失踪,直到再次出现,这块狗牌才会重新回到他身上。
金属链子上面沾染了许多小血渣、变黄的颜化是因为汗液和其他东西附着在上面,使它们发生化学变化,一看就是在战场非常匆忙的被人摘下来送到这里的,伴随而来的还有非常腥的血腥味,似乎被泡在血水里七天七夜后发酵过头了,浓重硝烟味。
她似乎可以幻想着这家伙跨过艰难的障碍,重重的阻隔,跑到战地邮局里说,他要把他的狗牌寄出去,然后就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鼻青脸肿之后坚持重复着这个要求。
上头的人没办法,只能报告了这个情况。
就为了赶上新年。
狗牌几番周折之后,终于出现在这里,被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看,阿桃也看到了阿尔弗雷德自信满满的笑容,期待的眼神,和他沉甸甸的感情。
她可以说她现在只想rua他的金毛脑袋吗?
罗维诺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目光又被一个东西吸引了,“那这个呢,灰不溜秋的玩意儿,坑坑洼洼的,”
“啊,这是蜂窝煤啊。”
“?”男人刚准备把他的猜测说出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震醒了,“为什么会有人送你一块煤啊!!!”
“这要有多不解人情啊!!!他的情商是不是为负值?!”
“别这么说,我还是挺喜欢这份礼物的,因为我的家乡是盛产煤的。”
罗维诺:“居然歪打正着的撞上了!!!”
“什么叫歪打正着吗?这个煤比弗朗西斯送我的礼裙珍贵多了,什么叫做情怀呀,这就叫做情怀。”
送过来的人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的纸条,但她就是知道,这就是安东尼奥送的。
“好吧,”他又看着她埋头在礼物堆里翻找了半天,“还有其他人送了一些你很喜欢的礼物,是吗?”
“一把土算吗?”阿桃回头,手里捧着个铁罐子。
“华夏的土?”
“不然呢,我为什么笑得这么的开心,”女人嘟嘟囔囔,“黄土高原的黄土哦。一抷。”
“又送土又送煤的,”
“哎呀,你不懂,看见它们就相当于我回到了老家啊。什么是乡愁?这就是乡愁,什么是故思,这就是故思。”
小姑娘掘了半天,“喏,这里还有面粉。”放在手心里仔细嗅闻,还划了划。
男人无话可说。
“煤、土、面,每一个东西都能使我的心思飘回到遥远的故乡。”
她叹了口气,“有了这些,我似乎能变得勇往直前了呢,因为背后我有人支持我、鼓励我,我永远会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她有些怔忪,“太好了。”
她似乎哭了。倘若一个人不长期在国外,体会不到阿桃此时此刻的那种心情,那种激动、怀念真的是无以言表,骨子里都噼里啪啦的响。
青年沉默着,看她暗暗擦去泪水,“贝什米特们也送了我干花。”
即使知道自己会被人讨厌,还是要给人送礼物。
就着蜂蜜和酸奶,小姑娘咔嚓咔嚓的啃着饼干。饼干类型有很多,甚至还有手指饼干。
猫瞳一眯,他直接凑过去,用牙齿咬断了那半边,然后在她惊讶的眼睛里啃了过去。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可以称得上是一触即离。
他很得意的,说他可以把樱桃梗在嘴里打结。
“向导小男孩问我,他有个心上人,要怎么追求呢?”
当时的罗维诺回答道,“老子就是主动追的。”
手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一团一直燃烧着,永远不熄灭的火苗,火苗有的时候微小到一口气就可以把它吹熄,但更多的情况下是燎原的大火。
“钱和真心,你总要有一个。”青年愿意多说一点,为他指点迷津。
“没钱没关系,老子可以跑世界各个地方给她找她喜欢的东西。”
“男人就要主动出击,女人的心情不难猜,”他坦然,“哪怕你真没有什么钱,你努力找了她想要的东西,一般也没什么事发生,女人更看重过程而不是结果,所以她不会生气。”
“然后就要保护她,不要保护就暗地里跟着。”
“被拒绝了也不要死缠烂打,很简单的,”又补充说,“就看你对她上不上心。”
“其实女人很好养活的,她们看中的是情感价值,”“你给她了,就基本上没问题。”
“这家伙,虽然每天没事找事,我也不会恼,女人要是不找你,就有大麻烦了,我倒是宁愿她每天给我捣乱。”
“什么叫没事找事!”阿桃气的跳脚。
“说的我很闲啊!”
“我有这么娇蛮?”
“谁叫你这么吸引人,”他摊手,“屁股后面一堆狂蜂浪蝶的,”
“虽然你很乖,但是土豆佬们每天找事,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
口头上这么说着,不过罗维诺骄傲的挺起胸:“正好说明我的女人魅力很大。”
“嗯,小爷眼光真不错!”
“臭屁!”
向导明显被他的长篇大论吓住了,“冒昧问一下,自己悟到的还是别人教的?”
罗维诺:……
“小爷就不能自己悟啊?!”
小姑娘一下子戳破了罗维的恼羞成怒,“是爷爷教的吧?”
“是吧?”
“呐,罗维诺?”
“呐个头啊!!!”青年炸毛了,三个问号把他打到措手不及,更害怕的是语气里面的肯定。
“我就知道。”她微笑起来。
“爷爷说,首先第一点,任何事情要听她说完,你再考虑生气还是什么情绪反应,直接打断别人的对话非常不礼貌,更何况是喜欢的姑娘。”
“然后记得把她保护好,即使是自己,也不能伤害她。”
“最重要一点:让喜欢的女孩子因为你哭是很不男子汉的。”他回忆着,慢吞吞吐出来。
“我之前还以为爷爷讲得不怎么样,居然是真的。”
“哇啊,”阿桃佩服的鼓起掌,可是被掌声包围的罗维诺怎么感觉就是这么别扭。
“罗尼,你的礼物呢?”
“那个金库不算嘛?”
“当然啰,送钱怎么能说是送礼物呢,这样多廉价呀,”阿桃理直气壮的朝他伸手,“礼物!”
他啪地打回去,“一分钱也不能多给你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好嘛好嘛……”没等她的话说完,男人狡猾的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上。
“祖传秘方。是食谱。”
“哇啊啊!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像你一样,变成大厨了!”
“还差的远呢,”他使劲的压住乱动的小脑袋,任凭饼干碎屑都往他衣服上蹭了。
“费里西安诺今天会过来,你准备好吃几顿丰盛的餐食吧。”
“哎,为什么今天过来呀?不怕被发现吗?”
“拜托,你以为是这是什么日子,这是新年啊,你没看见街上巡逻的德/国士兵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去酒馆喝酒了。”
罗维诺帮她把礼物整好。
“好啊,那我敞开肚子,使劲儿吃。”
她帮忙打着下手,看起来不像前几天那么忧郁了,罗维诺切着菜,刀法安全利落,脑海里也在飞速旋转中。
男人之前保证过,他自己说四四年一定会有好转,叫她安心的等待着四四年的到来。
因为接连着圣诞和新年,她还是装出了一副按耐住不安的样子,大概是不想扫了他的兴。
许多米兰人殷切盼望着盟/军能够早日解放意/大/利,然而德/国人筑起的古斯塔夫防线却固若金汤,碉堡坦克陷阱等防御攻势,从卡西诺山开始向东一直绵延到亚德里亚海,盟/军慢慢停下来了,无法前进。
“急什么,”罗维诺低声,“他们还在寻找机会,南部有一部分地区不是解放了吗。”
“我知道,”阿桃还是有点心神不宁,“从来没有希望时间如此快点过,快进到直接全境解放吧。”
“大家也是这么想的。要尝试一下新菜吗?”
“不要西兰花!!!”
“我们自己吃,不给你。”
“哦,好。”
“圣诞节那天,你看到谁了?”
她忙着去烤箱看看烤鸡,随口道,“没有,那个人的头发特别金,也是个大背头,所以有点恍惚了,”还有宽厚的脊背,一瞬间就幻视到了路德维希,还以为是路德维希跑过来要和他们一起过圣诞节呢,等鼓起勇气去看第二眼的时候,发现认错了人。
“你这话说的非常奇怪,德/国人哪一个不是大背头?”
“还有秃头?”
“罗尼……”阿桃眨巴眨巴眼睛,“你是不是偷看他们的军用手册了?”
“高级军官好像通通都要梳成背头的。”
“你闭嘴,不然我往菜里面放香菜。”
“啊啊啊啊啊我不说了!”
“我进来啦。”费里西安诺裹着大衣进来,“带了几瓶红酒。”
“没人为难你吧?”
“没,我说我来找人,顺便送红酒的,给了哨兵一瓶,就放我进去了,大概是我长得面善。”
小姑娘蹦过去,给了个贴面礼。
“圣诞的时候一直念叨你,就是不过来。”
“嗯,抱歉抱歉,圣诞节实在是走不开,因为打听到了这里的红酒供应商,和那边搭了一下关系,然后才顺理成章的进来的。”
“我和小兵们说顺便来和人吃个饭,就这样。”
“那……”
“吃个饭就走。”弟弟安慰,“没关系啦,等到全境解放之后,我天天在你们这里赖着,赶都赶不走。”
罗维诺怒吸一口气。
一群人欢乐的吃饭。
和往常相同,阿桃打开了收音机。
“这个时间应该是乔治六世的新年贺词的回放,”
她往嘴里塞了个意式肉丸,乔治六世和丘吉尔建立了“英/国现代史上君主和首相之间最亲密的私人关系。”亚瑟很喜欢他。
不仅因为他是伊丽莎白二世的父亲,更重要的是他陪伴着亚瑟在二/战中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很难说清,亚瑟更喜欢丘吉尔还是乔治六世,但是毋庸置疑,双方都在他心目中占有极度重要的地位,乔治六世也被称为英/国最后辉煌的见证者,深受英/国人民受戴。
从1940年9月起,之后四年半的每个星期二,这两人都要秘密地共进午餐,坦率地讨论战争问题。国王把两人讨论的大部分内容在日记中记录了下来。
“确实……”这位国王童年有过不良经历:被奶奶和保姆忽略,被严厉的父亲强迫纠正左撇子,有一位处处比他优秀受人欢迎的哥哥……所有这一切的压力,造成了他的自我封闭,个性害羞懦弱,外部表现则集中反映在了口吃症上。
“他的讲话就和普通华夏人差不多,单词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
而正常外国人的语速是一分钟一百五十个词左右,他们不会把单词蹦出来,往往是你还没有听清楚上一个句子说的是什么的瞬间,他就开始说下一个句子了。
罗维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跳转到了下一个频道。
阿桃听了一会,“大胖子的演讲?”
“嗯,为什么红酒还是法/国的?意/大/利没有红酒是吗。”
“哥哥,你也得让我找到啊。”他哥很明显是朝他撒气。
“哼,我们自己家的上好的酒庄,生产出来的葡萄酒居然我们自己喝不到,全给那群德/国佬了。”
意/大/利虽然是全球最大产酒国,但在国际市场的知名度和销售量,远不如在其后的法/国,冗长的酒厂和酒的名字是它的致命伤。
据说酿酒的历史超过三千年。古代希/腊人把意/大/利叫做葡萄酒之国。
“那说明德/国人识货呀。下次介绍给你,华夏的葡萄酒有很多,比如张裕、长城、莫高,你可以尝尝我们的省份的酒,叫马裕。”她笑眯眯。
罗维诺心情马上好转了。
“说起来,你刚才一直看一个礼物,而且藏藏掖掖的,”吃完饭,罗维诺装不经意的问。
小姑娘支吾了一会儿,“苏/联来的?”
他肯定。
“嗯,伴随来的应该还有个子弹壳,因为他给我的信里面写着他送了我个子弹壳,信封里并没有,”
送人一个子弹壳,那是多么血腥又浪漫的东西。
“还有之前认识的人的信,我在科研所待过一段时间,就是科研所的信。”
大概就是说,遇到的科研所的女研究员生了孩子,起名就叫伊万。
“我们这里有许许多多个伊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称,”上面用圆滑的俄/语体写着,“不论是哪个伊万,是我们土地上最宝贵的珍宝。”
“我会好好照顾他,直到他成年。”
“为了国家、为了[]和大家,我愿意终身为[]和[]奋斗,作出贡献。”
括号里面的内容是被涂黑的。
八成涉及到了轴心敏感到极点的词,例如党、无/产阶/级、共/产主/义事/业。
“我感觉不涂黑根本送不过来,”她叹了口气。
“啊,我没给你礼物呐。”费里西安诺道,“小桃子想要什么礼物?”
“咦……也没什么期待的,你来了就好啦。”
“那我就是礼物本物喽?”
“老子把食谱交出去了,早知道她这么好容易满足我就不交出去了!!!”
“哼,给我的没有要还回去的道理。”她大声说。
“你们把话说的,好像这个食谱是什么传家的首饰一样,”
“我是说,婆婆给儿媳妇儿戴的……哎呦哎呦!”
“我打你!你不知道一个家传的食谱对意/大/利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哇啊啊!我的屁股!”
“好啦好啦,摸摸头,给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老子连你也一起揍。”
“哎?为什么呀,是哥哥想不到可以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好痛!”
“笨蛋!两个大笨蛋!我不做饭了,你们喝西北风去吧。”
“我给你们做……我的耳朵!”
作者俺:最近梦里米米天天来打卡……
腻了真的……
梦里亚瑟非常喜欢乔治六世和丘吉尔,是那种很钦佩的态度。
关于乔治六世,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国王的演讲》,个人魅力确实很大。
梦里亚瑟永远给我的礼物都是一红一绿的宝石……反正不管送什么都得有这两个宝石,然后再加一点东西……
贝什米特们除了干花还送了我陶瓷……大概是叫我搭配起来用。
346钱和真心,总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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