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错估了宫内的情况。”楚允汶在这几日,早已将事情都想明白,“本王没有跟晖儿真正相处过一日,却天真的认为他会认本王这个生父;而你跟陛下,既是拿晖儿当人质也是当棋子,与晖儿培养出真感情,让他即使面对诱惑也不为所动……呵,司渊渟,其实你也是在试探晖儿吧,倘若晖儿没有将本王的书信呈报给陛下,那么现在,晖儿多半也跟本王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等死。”
“我自入宫第一日起,便学会了一件事。”司渊渟并不否认,“宫中没有任何可信之人,所以也从不信自己以外的人。”
楚允汶瞪大双眼看司渊渟,像是想要将这个半生都掌握宫中与朝廷权势的人看穿看透,他是那样用力以至于本就充血的双目都微微外凸,过了好一阵才说道:“但你信你的陛下,司渊渟,别的事可以是假,但你跟陛下有情这一件事,总是真的吧。”
“是真的又如何,我跟陛下早已拜过天地结为夫夫,日日同衾而眠。你,知道又如何?”司渊渟知道楚允汶想说什么,他不屑与楚允汶解释,也不喜欢听到旁人非议他的夫人和表妹,“你想嘲笑我是太监之身也无妨,毕竟这么多年再难听的话我都听了无数,并不在乎多你一句。只不过你最好想清楚是否真的要当着我的面,非议陛下与皇后,毕竟除了晖儿,你在韦州还有妻儿,而我这人一贯记仇,你可以将那些不堪的话说出来,但说完之后你的妻儿还能不能留个全尸就不好说了。”
“嘲笑……本王如今不过是一个等死的阶下囚,又能嘲笑你什么?”楚允汶松开抓住门栏的双手,在冰凉彻骨的地上坐了下来,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本就已是丧家犬了,若是还要再乱吠,除了让自己死得更难看并牵连妻儿以外,再无其他效果,他又何必?他是皇室宗亲,哪怕已经一败涂地也要保留身为藩王的最后一点体统。
“庆王若能早点如此通透,也不会沦落至此。”司渊渟不想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在此,道:“陛下已交待下,对你行凌迟之刑,就在今夜。”
“凌迟之刑。”楚允汶听了竟不觉意外,他早知自己不会死得那么容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可否,能替我带句话给我尚在韦州的妻儿?”
司渊渟仍是面无表情地瞅着楚允汶,并没有说话。
楚允汶见此,本已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一名太监端着饭食走进牢狱,在司渊渟的示意下将那盘饭食从门栏底下送进了牢房中。
“你还有半个时辰,这最后一餐,莫要浪费了。”司渊渟说完,再不多看楚允汶一眼,转身离开牢狱。
而楚允汶,浑身麻木地坐在地上看着司渊渟离开的背影,依旧睁得极大的双目怔怔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他这一生,大多数时候都在随波逐流,每次都是到了紧要关头便退缩,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子要嫁给旁的男人,他都没有去争;他一直都是个空有野心却没有勇气的人,而今他为了自己那个从未见过的儿子,用尽全力地争了一回,也彻底地败了,可他后悔的却是自己虚度的前半生。
终究是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司竹溪于朝堂上的言行,在楚岳峙有意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并往京城之外的十三省传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司竹溪所言激起不少女子感同身受之情,更获得了大批历经磨难以及沦落风尘等女子的支持,司竹溪过去的坎坷经历以及这些年来身为皇后一直默默支持皇帝的贤德,更让京城中人都津津乐道,只是这一次,他们对司竹溪不再有那么多的同情、恶意与蔑视,而是多了几分欣赏、理解甚至是赞颂。
在司竹溪声望大涨的同时,设立女子学堂的初案拟定,而司渊渟在朝堂上针对设立女子学堂必要性与益处的言论也随之传开并得到了不少认可。不仅权贵与富贾认可女子接受教育有益,就连寻常百姓都开始讨论,兴许该让家中女娃多学点,说不定以后还能藉机抬一抬身份。
情势一片大好,纵使朝臣中与京城里尚有部分反对的声浪,设立女子学堂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很快,朝堂颁下告示,不日将会在京中设立女子学堂,十三省也会在之后根据京城设立女子学堂后的实际效果进行调整进而设立地方上的女子学堂。
在设立女子学堂的告示颁下后不久,皇长子楚慎独也被正式立为太子。
至于明清求,经三司会审后,数罪并罚判斩立决。明氏一族,成年男子斩首,未成年者流放边疆,妻女皆没为官奴。当年司家之判,全都落回到明家众人身上。
而其余被牵连的朝廷官员,也都悉数罢免判刑。
因要从现有朝臣中选出已有年资的能者替任,不少刚刚通过三年考课资历尚浅的朝廷新人,也都借此机会得到了提任,朝堂也因此得以更新气象。
庆王楚允汶,因无诏进京且结党营私而被处凌迟之刑。其妻因乃功臣之后,故免其连坐,特赦恩准她带着儿子返回母家。
不仅如此,楚岳峙更藉由庆王楚允汶一事,对现有的藩王制度进行改制。
现有的分封就藩制因要豢养各地的皇室宗亲导致朝廷开支负担极重,因此,楚岳峙下旨,即日起取消藩王的世袭制,改为降等袭爵,换而言之,没有那个能力拿功勋便会越降越低直到失去皇室宗亲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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