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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的副将眺望着不远处的王帐,也在劝聂青,“陛下如今刚刚登基,前线刀剑无眼,陛下如果伤到哪里那可如何是好?”
“还有陛下从京城带过来士兵,平时都是尸位素餐,和咱们这些在边疆锤炼的战士截然不同,如何能够作战?”
西行军帐里,副将急得团团转。
聂青沉默片刻,道:“明日开战,我必定会冲锋在前,陛下还望你多看照一二,至于陛下带来的那支士兵……如果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你就当没有看见。”
副将疑惑地问:“不同寻常……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青却没有正面回应他,而是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容怀身披轻薄的衣袍在驻扎的营地里踱步,远远观望着士兵们簇成一堆火堆,举锅造饭,稻米的香味很快就飘散出来,甚至还有人打到一只獐子正在分食,气氛热闹。
聂青问:“陛下为何在远处观望?怎么不过去?”
“若我过去,大家肯定不自在,这样好的气氛不就会破坏了?”容怀轻声说。
“怎么会?”聂青语气认真:“陛下肯亲近部下,君民同乐,大家高兴还来不及。”
容怀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方才那句话其实是谎言。
他看见这一幕,真正想的是如果把这些士兵全都变成活死人,不仅所有人不会背叛他,而且还节约了粮食,往后打仗,他不仅拥有一只悍不畏死的队伍,而且还不需要押粮。
可是这样卑劣的想法只是在脑中盘旋,他没有对聂青合盘托出。
呵,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对他说谎,可是说谎的反而变成了他自己。
何其讽刺。
这时,一名头戴铁盔身披黑甲的小将红着脸走过来,手里还用布捧了一只烤獐子腿:“陛下,前线食物粗糙,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如果您不嫌弃……”
容怀垂眸,小心翼翼将獐子腿接过来,对他温柔一笑:“多谢你。”
“不……陛下,”小将红着脸跪在地上,大声说:“能服侍陛下是我们的荣幸。”
容怀凝视着火堆,默然不语。
聂青侧过头,注视着容怀如玉般的面孔。
翌日,战鼓擂擂,撼天动地,急促的战鼓犹如雷霆暴雨响彻天地,蛮族骑兵大军压境,聂青领兵相迎。
容怀负手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眼看着一支白甲士兵有如幽灵一般直插蛮族心脏,将他们原本排布好的阵型冲的四分五裂,这些人不怕死,也不怕疼,就像没有意识一样不停地往前冲,即使手臂和双腿被砍断了,也能重新拼起来,不停的厮杀和战斗。
蛮夷首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离奇的事情,他一刀把对方的心脏捅穿,对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挥刀斩断了他的手臂,他骇得双眼血红,吓得肝胆俱裂:“是鬼!这些人都不是人,而是鬼!”
“哇啊啊啊啊——”
蛮族骑兵从未面临过如此的恐惧,这些人就像鬼魂,幽灵,捅不穿,砍不死,他们不畏惧疼痛,不会后退,只会挥着刀,不断前进。
聂青的副将没有参战,而是留在容怀身边保护他,也站在山岗上看见了这么离奇诡谲的一幕,目光呆滞,后背汗如雨下。
他终于明白昨晚聂青告诉他的不同寻常的事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些白甲士兵就是容怀从京城带来的那一队五千人队伍。
这些人不怕死,不怕疼,也砍不死,头掉了,都能安在脑袋上重新站起来战斗。
“琅国人根本杀不死,大家赶紧跑!”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在仓惶的奔逃之中,蛮族战旗都不知道扔到哪里,骑兵们仓皇无措,四散奔逃,他们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有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撵得抱头鼠窜。
琅国一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赢得了绝对的胜利,副将高兴之余又觉得恐惧,那一群活死人看得他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
山岗下是一片尸山血海,行动不便的残兵余将被马蹄践踏,哀号遍野,容怀看得却无动于衷,居高临下,继续下达命令:“继续追击,直到把这群蛮族人屠杀殆尽为止。”
副将遍体生寒:“是。”
从今日之后,有关容怀的传闻就又多了一些,据说他踏着血,率领阴兵领军作战,杀死无数外敌,是阴阳两界的帝王。
就连阴兵都要为他所驱使。
—
经此一战,蛮族近乎要被赶尽杀绝,然而琅国举国沸腾,他们饱受满足之苦久矣,容怀一战就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
民众们都认为他是神明降世,一时之间各地都自动自发,大兴土木,为容怀修建了雕塑和神庙。
容怀留在前线,眼看着他的战线越推越广,琅国版图也越来越大。
在这途中他悟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战争才是通往和平的唯一道路。
曾经的琅国人尽可欺,周边国家各个虎视眈眈,先帝靠着今年割地,明年割让城池换取喘息和安宁。容怀想,或许正是对外的无能,才让先帝把强权、说一不二的权威全都施加在宫廷之中。
外强中干,不敢对列强的人大小声,只敢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发脾气。
这样一个人,自己竟然曾经渴望过他的怀抱和抚慰。
容怀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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