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时寻绿该不会和清衍私奔了吧?
想到这里,云亭倏然闭上了嘴。
因为这句他妈的,还是时寻绿故意教给他的,是骂人的话。
他说脏话,他不干净了。
好像遇见时寻绿,云亭的人生就如脱肛的野马般偏离轨道,不仅限于说脏话,还破了色戒,能干不能干的全干了。
掌柜赏脸从账本堆抬起脸,对上云亭难明的表情,面无表情:我是老了,不是瞎了。
云亭:........
我顿时不敢造次。
得知时寻绿和清衍的去向后,云亭隐隐约约猜到,这两人应该是去瑜宁湖附近寻找折霁的下落了,当下也放下心,打算前去一探究竟。
昨日为他打水当镜的小男孩蜷缩在路边,半夜的一场大雨,将他浑身浇了个彻底。
客栈门口挤着一圈从外地逃难到此的百姓,有的患了疫病,有的没有。
没患疫病的人自动挤在一起,面上均带上了些警惕,逼的患了疫病的远远找了一个避雨的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
有极少数的身残体弱的人,不仅抢不到好位置,还被人强行赶到街上淋雨,被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时辰的雨浑身浇了个彻底。
而小男孩明显属于患了疫病又被挤出避雨范围的少数人。
掌柜的往外瞧了一眼,又摇了摇头,垂眸自顾自算着账,云亭眼尖,见他打珠算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摸着小胡子微微叹气。
却没有任何行动表示。
人终究是复杂的。
又狠心又心软,又善良又邪恶。
有时候,不是不想救,而是在这个乱世,每个人都自身难保。
救了一个,必然得救第二个,他的客栈就这么大,又能为多少人提供栖身之所?
不如硬下心肠,当做没看见,也能稍微逃避一下道德的谴责。
其实在他们心底,也渴望有个人来救他们吧?
云亭看在眼底,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其实不算圣母心重的人,从他那日和时寻绿的谈话就能看出来,不笑的时候,偏深的瞳色染就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冷淡,昨日帮这个小男孩,纯属同情心爆棚,今日急着去找时寻绿,自然没有将更多地注意力分到这个小男孩。
他快步走过小男孩身边时,却不其然被拉住了衣角。
云亭动作一顿,慢半拍地低下头:........
黑衣上瞬间沾染了一个满是泥和水痕的掌印。
小男孩整张脸烧的红扑扑的,无意识地蜷成一团,被雨淋的混混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却因为云亭昨日的举动,像小动物般下意识地靠近一团让他感到安心的气息。
他布满伤痕的指尖固执地抓住云亭的衣角不放,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嘴里喃喃有词。
云亭在割破衣角挣脱和救他之中权衡了一下,想到这还是时寻绿的衣服,便弯下腰,也不嫌脏,将小男孩托抱了起来。
小男孩的鼻尖蹭了蹭云亭温暖的脖颈,小声揪住了云亭的衣领,恍惚间问道闻到一股冷茶般的气味,似肉桂,又掺着海盐,带着淡淡的苦意,无端地让人觉得熟悉,悄然睁开了眼,瞳孔却微微涣散,像是烧傻了,吐出两个字:爹爹..........
云亭:.......
他白捡了一个便宜儿子,面上却不见得有多高兴,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拿出自己曾经的衣服给小男孩穿上。
他粗暴又笨拙的穿衣方式似乎弄疼了小男孩,对方被刺激的唔了一声,神志纷纷回笼,见是云亭,瞬间又闭嘴不说话了,一声不吭,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挣扎着跳出云亭的怀抱,默默往后退。
云亭拿着衣服,挑了挑眉:怎么不叫爹爹了?
小男孩:.......
他烧的很晕,湿透的头发黏在额角,狼狈地垂下一缕,没管云亭话里的调侃,闻言哑着嗓子道:我有疫病,会传染,你离我远点。
眼前的人漂亮的和画里神仙似的,染了病就不好了。
他似乎怕云亭听不懂似的,还撸起袖子,给云亭展示自己肩膀上的疮痈肿毒:你看.........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视线移到手臂上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连扯着衣服的动作都粗暴了几分,瞪大的眼睛几乎要惊得凸出来:.........
他的身上白白净净,除了污水痕迹,什么也没有。
小男孩怕云亭以为他在说谎,急忙撸起裤脚。
同样是一片干净。
他的疮痈肿毒呢?!
云亭走上前,按住小男孩略显慌乱的动作,语气带着一股莫名让人心安的力量:别慌,让我看看。
说完,淡淡的灵力自他的指尖飘进小男孩的眉心,云亭盯着小男孩的脸,与他对视片刻后,又将灵力撤了回来,淡声道:你体内确实有疫毒存在,本来昨晚就该死,但是不知为何,疫毒现今已被暂时控制,半月内不会危及性命,更不会传染给别人。
言下之意,是小男孩刚刚根本就是在撒谎。
小男孩望着云亭堆在眼角眉梢的淡漠,误以为云亭是在指责他说谎,一瞬间连疫毒被暂时消除的喜悦都抵不过心底的慌乱,身体先于被烧糊涂的大脑,上前猛地抱住了云亭,往日强作成熟的脸上莫名染上浓浓委屈:小神仙,我没有说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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