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夫人看到了房间里的日历,猜出了倒计时的意思。
明禄已经看过这些录像,理清了前情:所以想了这个办法。
任夫人猜到了,骆炽一边在小心翼翼算着那些偷来的日子,一边给自己倒计时。
就只偷三个月,三个月整。
然后就必须立刻还回去,绝対不能再过分了。
任夫人猜到了骆炽是在算着天数,所以在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任夫人特地在海边找了人最多的地方,给骆炽办了一场最热闹的篝火晚会。
任夫人想让骆炽在海螺里面写什么愿望?
骆炽其实也不知道。
大概是那天太高兴了,高兴得他都有些头晕,他晕乎乎地回了房间,都忘了要单腿蹦。
骆炽抱着那个海螺高兴得睡不着觉。
他找了最好看的纸和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了一个最疯狂、最大胆、最贪心的愿望。
骆炽甚至先虔诚地対着海螺许了愿,然后才在那张纸上小心翼翼地写。
您好,我是小火苗。
请带我回家吧。
第40章 未来
海螺没有被找到。
不是任何人的问题, 是海螺自己太心急、太沉不住气、太想一眼就被发现了。
虽然听话地藏到了礁石后面,但又生怕被人发现不了,特地在周围放了一大堆星星灯, 又在沙滩上画了个最大的笑脸。
那些亮闪闪的星星太显眼, 太不知道防备, 招来了匿在海沟里的阴冷暗流。
凶恶的暗流从海底扑上来,抢走了海螺, 把笑脸推得一干二净。
即使是这样,这件事其实也完全没导致什么恶劣的结果。
当然不会有误会,怎么可能会有误会。骆炽比相信自己还要更相信任姨, 任姨又比喜欢什么都更喜欢小火苗。
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都太担心对方, 太不想让对方有任何一点不舒服和不高兴。
因为太关心, 太想修复所有被世事磋磨的伤痕, 所以自然也就有了无限的耐心和谨慎。
任姨站在礁石后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沙滩想。小火苗遇到的坏事太多了,一定是还觉得紧张, 还不敢把想要的勇敢地说出来,要有耐心,不能急。
骆炽蜷在床上, 枕着手臂翻来覆去地想。任姨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把他带回家这么大的事, 当然必须要特别仔细和充分地考虑,要慢慢等,不能急。
不能急, 慢慢来, 不能急。
直到任姨忽然毫无预兆地生了病。
任姨躺在病床上,因为无聊叹着气弹输液管, 终于彻底横下心,把忙上忙下照顾自己的骆炽一把薅过来。
直到被任姨一下一下点着脑袋,追问海螺里的愿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许完的时候,骆炽才忽然错愕地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海螺被他埋下去了,但没能到任姨的手里。
一定是出错了。
骆炽才发现这里面出了错。
小松鼠。任姨还不知道,敲着额头审他,到底把海螺藏哪去了啊?
刚被送去任家的时候,十岁的骆炽还很容易不安。收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从来不舍得用,一定要全藏起来。
任姨被他这种勤勤恳恳囤宝贝的精神打动,索性在花园里找了棵树,在树上给他藏了个超级隐秘的保险箱。
那时候的骆炽有什么好东西就揣在怀里,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往树上跑。
任姨站在树下,笑得肚子疼,一逗他就故意说自己养了只小松鼠。
小松鼠定定站在原地,心跳急得几乎冲破胸口。
一定不能急。
任姨的病绝对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格外短暂的几秒钟里,骆炽已经迅速想清楚了要怎么做。
小松鼠埋着头老老实实地挨训,小声道歉,说太喜欢海螺,不舍得埋到沙子里。还有只能许一个愿望实在太少了,怕浪费掉,所以一直在想。
任姨又气又笑又心疼,捏着他的脸,要他干脆不要写信了,写一堆小纸条塞进去。
任姨当然知道骆炽什么都清楚,所以干脆连故事也不编了。
任姨光明正大地跟他保证,想要什么都可以写,随便写,姨姨会帮他把所有的小纸条都变成真的。
小松鼠也红着脸痛改前非,立正发誓,在三天内一定交出海螺。
天黑以后,骆炽照顾着任姨睡下,一个人跑回海滩,把那片海滩翻了个遍。
他打着手电,找遍了沙滩上能看到的海螺壳,可每个里面都是空的。他想着时间太久了,或许是被涨潮的海水带进了海里,就又去近海来来回回地找。
时间实在太久了,找不到其实很正常。
每个海螺壳里面都是空的,只有海水、水草和湿沙。
任姨给他的海螺丢了。
不能让任姨知道。
骆炽的右腿又有些不听使唤,他绊了一跤,摔在海水里。白天在医院听到医生说的话终于从脑子里冒出来了。
骆炽一动不动地扑倒在那片海水里。
直到身体里所有的水汽都往外涌干净了,他才猛地坐起来,用力抹干净脸上的海水,大口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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