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步一跃,快速翻找一番,大将军终于完成这趟来的目的。
乔九幽在心里痛恨这场大火,不单单是应了先前的话,大为不吉利。
终究是这次过后,少不得再次费周章逼迫慕容安然乖乖就范。但乔御澜这颗敏感棋子,只能用一次。
室外大火,无论是无意或是故意,她都要扒了纵火者的皮,用以泄愤!
丹药塞进胸口,人并未着急走。乔九幽有些意外,她从榻上下来,套了一件薄衫,送过深情的眸。
只是,这样的含情脉脉在几个滴答后,彻底僵硬,下一任女帝脸色煞变,抬起手臂,食指冲人,大吼了一句:“你究竟是何意?!”
有人不疾不徐,弯着窄腰,从金盆里掬了清水,将双靥和耳垂冲洗,双手浸在盆中,来回互搓,一番仔细后,才取过崭新帕子,将十指擦净。
“我皮肉竟是脏的?臭的?”
“摸了亲了,就得洗干净?”
“还是有毒?”
“摸了亲了,皮肉会烂?”
擦过手的帕子被随意扔在地上,乔九幽目光追随,将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在眼里。
明晃晃的,有人在嫌她的身子、嫌她的唇舌,已经到达用水反复清洗的地步。
乔九幽披散着长发,气得浑身发抖,面上狰狞骇人,多情自负的心遭受最无情的践踏,她就立在还存有余温的榻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愤怒。
“是了!没有人比我更下贱了,抛却威严,将骚话说尽、将浪躯尽摆,做出最下贱的模样,甚至是青楼烂货的勾引姿势!”
“我以为你不动心是因不爱,不爱也就罢了,没有一丁点□□也没什么,大不了死缠、甚至委曲求全。”
“或者,就当我是一个工具、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泄/火傀儡……”
“可你呢?”
“将我当做了一堆烂肉、一堆下/贱的烂肉!”
“慕容安然!我可是帝王!”
……
大将军的情绪也跟着动起来,她冲人摆手,平静道:“乔九幽,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下贱,你更多的是变态诡诈。日后我若不遂,你干得出刨慕容祖坟、这等遭天谴的事。”
“先前发了断绝誓言,有一部分是因你的激将。”
“这次的毒,无论出自谁手,以丹药为饵,终是上了榻、不可避免有了牵连。”
“一桩一桩,你我都明了。”
“至于,你说的总有一天……我想,这一天不会到来。”
“因我自始至终从未爱过你,现在是、将来也是,若提下辈子,回答依旧令你失望。”
“住口!”乔九幽怒吼着打断了慕容安然的喋喋不休。
慕容安然并未因对方的愤怒止住爱意,她道:“至于澜澜……我为她而活、为她而死,心甘情愿、万劫不复。”
往往,言简意赅最伤人,没有太多华丽辞藻,一语击心。
“你待她如此,可她待你呢?”乔九幽红了双眼,一瞬间崩溃,经年哀怨如数家珍似地爆发,“她最爱的是权势江山!你们都是乔御澜聊以慰藉的玩/物!”
大将军不甚唏嘘,好一阵思索,才在浓烟中垂脸缓语:“澜澜,是帝王,本该爱着权势江山。
而你之心思,全然放在如何利用皇权压迫逼胁,这等卑劣,叫我厌弃又轻看。”
“厌弃……轻看。”乔九幽双眸间泪水打着转,刚想反驳,慕容安然已转身,很多话就此憋下,泪水和恼怒同时飘出,“没我之允许,竟擅自离开,你给我滚回来。”
慕容安然止住脚步,头却没回,“臣,实难再陪,殿下有双脚,可自行出去。”
一语了,人不见了踪影。
室内浑浊不堪,无数细小灰尘悬浮半空,在四下游游走走、飘飘荡荡、如同鬼魅。
殿门被打开,浓厚的烟尘群妖般涌进来。
迷迷茫茫的周遭,一道道锤击皮肉下的心,裂开的声音与被烧的木头没什么两样。
至于疼痛,能闻熊熊烈火中的阵阵哀嚎。
乔九幽瘫坐在浓厚如浆的烟尘里,距年少目睹御书房那一次疯狂,再一次嘶声痛哭。
殿内温度陡然升高,火势迅速上来。
侍卫未听宣旨,不敢贸然闯入,只能立在大敞的门外,高声请驾。
快步出门,慕容安然欲前往行宫送丹药,身旁烈火照得面上滚烫。
就在此时,来了一人。
那人身姿若雪若霜,孤傲清冷,青丝用白玉祥云嵌红宝长簪绾着,墨色发丝在烈火热风中张扬飞舞,面上未施粉黛,淡然清雅,瞳仁如剔透水晶。
四目偶然相逢,引得肃然惊讶,巨大困扰蜂拥袭来,慕容安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第一眼,她仿若看见一面镜子,一面缓缓上前的镜子。
再到衣袍,月牙白竹叶立领中衣,缕金玉兰缎面白袍、江水云纹七宝鎏金腰带,一模一样的花纹、一模一样的制氏。
冲天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百里安安背着炙热火光,负双手,款步上来,见了正主,嘴唇微微勾起,泛起一抹淡而不寡的笑意。
走至人前,她与人并肩,饶有兴致地开口问:“你上了她没?”
慕容安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因这场大火,戛然而止。”
“看来烧得正是时候,”百里安安眼角翘起,十分得意,“可是她逼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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