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江南哪天不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美”的高傲姿态,连走路都在散发美貌,继承天价遗产后更是走出了暴发户的风采,这样子姜北还是第一次看到。
姜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忍不住问道:“你去哪?”
江南脚步没停,背朝他对他挥了挥手:“大保.健。”
姜北:“…………”
他收回刚刚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话说江南嗓门真不小,这下市局上上下下都知道他要去做大保.健了,纷纷投来难以言喻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转悠,好像只要江南走出这个门,就坐实了他不行需要保.健的事实,反过来想,岂不还证明了姜北……
姜北实在不想当禁.忌片男主,三步并一步逮他回来,以挽回跑偏的局势。
这位过期的问题儿童并不比邱星语省心,得时时刻刻看着才行。
江南被命运勒住了喉咙,半拖半就地来到大厅,他以为姜北会拖他到个人办公室关起来,以免他出去丢人现眼,没想到姜北却放了手,转而去扶起地上长坐不起的妇女。
看得出邱星语长得更像妈妈,她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简直跟妇女一模一样。
面对伸过来的手,妇女没拉,只缓慢抬起头,双目含悲地望着姜北,问:“她是不是不愿意认我?”
“先起来吧,地上凉。”
妇女不重,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她嶙峋的瘦骨,想来是这些年吃不好睡不好,把身体拖垮了。姜北轻而易举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又要了杯热水给她。
“这是正常的,”姜北搜肠刮肚地找措辞安慰她,“很多小孩连上个幼儿园都会出现应激,更不用说换个环境重新生活。”
“可她要是一直不认我呢?”妇女垂下头,把脸埋进脱下的睡衣里,肩膀止不住抽动,显然姜北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她这个年纪,记事了,她会一直记得是我把她弄丢的,她会怪我。”
“怎么会?不是你的错,”刚还要去大保.健的江南又披上了人皮,一本正经地说,“明明是坏人的错。再者,小孩总会长大的,小时候不懂的事情长大了总会懂,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那点看似没什么用的感知力和丰富的七情六欲,有一天她会具备分辨好坏的能力,也能体会到你们的用心良苦,至少她从一生下来就是被爱的,在这点上她该没有遗憾,只要她不是铁石心肠,就不会怪你,只不过你需要在她身上多花点心思。”
闻言,姜北抬头错愕地端量着江南,同时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他好像对江南说过类似的话,关于那句“你一出生就是被爱的”。
江南看似在安慰妇女,可姜北总感觉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的童年还不如邱星语,从记事起耳边就充斥着母亲的谩骂,他有时会用“疯女人”来称呼自己的母亲,但更多的时候,是叫“妈妈”。
姜北不知道江南是出于本能还是怎么的,印象里只有小孩才会叫“妈妈”,带着点依赖撒娇的味道,凡是长大了,都习惯叫“妈”,可江南还没来得及长大,那位被称之为“妈妈”的人便不见了,所以他称呼母亲的方式才会停留在小时候吧。
姜北一直以为江南恨自己的母亲,如今看来并没有,亦或者是他无意间说的话安慰到江南了……算了,还是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江南迎着姜北过分怜惜与慈爱的目光,一眼看穿对方在想什么,微微蹙起了眉,用眼神回复姜北:再看我去做大保.健了啊。
姜北懒得理他,把注意力放回妇女身上:“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试试跟她聊聊,如果她愿意见您,我再让人通知您过来。”
妇女摆了摆手,表示不回去。
姜北见劝不动,倒也不勉强,随后起身往走廊尽头的小房间走去。
邱星语大抵是哭累了,这会儿虚弱地趴桌子上,也不跟守着她的女警说话,只埋头抠着桌面的漆。
这小姑娘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内心被未知的恐惧占据着,一改往日的娇纵蛮横,头一次露出真正属于小孩子的仓皇无措,一双眼睛时不时瞟一下,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她。
邱星语倏地坐直身板,看清来人后抓起水杯就朝门口扔了过去。女警想着她不吃饭,把温水换成了甜牛奶,“嘭”的一声,那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随之漾开一股甜腥味儿。
女警一惊,正要去拿拖把收拾干净,姜北抬手拦住她,又对邱星语说:“你来收拾,你总得为自己的任性妄为买单。”
邱星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福利院时有人照顾,长这么大还没拖过地,她自然不愿意,从下至上瞪着姜北,急剧起伏的胸膛像只鼓风机,震得浑身都在颤,看起来十分生气。
“我来吧。”女警见状不对,连忙打个圆场。
姜北坚持:“让她自己收拾。”
此话一出,邱星语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哇”地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边还推着姜北:“走开!出去!”
姜北纹丝不动,山一样立在门口,目光落在小姑娘的头顶。
女警很是心累,好不容易哄好了,结果又弄哭了,不过她也不能说什么,蹲地上低声劝邱星语,显然没起到作用,哭声依旧经久不衰扶摇直上。
正此时,门外传来个好听的男音:“谁把小公主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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