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躲进茶楼的屋廊下避雨,望着逐渐变大的雨势,不禁担心起路上的黎殊臣。
此时,黎殊臣情况确实有些不妙。
他们一行遇到了两波杀手,个个武功高强,招式狠绝。
第一波儿杀手的武功招式格外眼熟,看来又是二皇叔忠王的手笔。
忠王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看这杀手数量就知道他又花了不少银子。
第二波杀手倒是第一次见,难道是三皇叔?
马车里黎殊臣眸光冰冷,面沉如水。
越接近京都,想要他命的人就越多。
雨水冲刷着血液染红了地面,护卫军一个个接连倒下,偃武也受了伤,晏清河一把长刀耍的烈烈如风,却在被几个人围攻。
黎殊臣拔出佩剑,剑身泛起幽幽寒光。这把剑原名叫纯钧,但它现在叫思齐。
握紧剑柄,黎殊臣飞身加入战斗。
剑尖饮血,越战越勇。
忽然,余光瞥见一支暗箭飞向晏清河。
黎殊臣来不及多想,踩着杀手的肩膀借力越过去,替他挥开箭矢。
与此同时,被杀手头子刺到左臂,挑破了衣裳,露出了阿欢送他的固甲防刺衣。
黎殊臣勾唇浅浅一笑,反手将剑锋推进杀手的心脏。
剑拔出的刹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即挥剑划破另一个杀手的喉咙。
渐渐地,他身上的青袍看不清原本的颜色,雨水混着血水渗进他的衣衫,他剑锋所向,不断的有杀手倒下。
但杀手前赴后继,一波又一波。
玫州城外的弥山山谷成了一片修罗场。
随行之人除了偃武、晏清河、莫望山,只剩下一个躺在尸体堆里装死的罗公公还活着。
晏清河杀红了眼,边打边骂。
偃武身上受了好几处伤,血水潺潺冒着,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紧紧护在黎殊臣身旁。
望着满地的尸体,莫望山满心愤怼,恨不得扒了杀手的皮。
他的这些兵,有的刚当父亲,有的连姑娘的小手还没摸过,就死在了这寂静的山谷。
他们不是死于沙场,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死于内斗,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莫望山呲目欲裂,闷不吭声的挑起一个杀手,将他狠狠掷在地上。
杀手们开始不要命的打法,不防卫,只进攻。
黎殊臣替重伤的偃武解围的同时,也被一把刀划伤了手背。
他割破最后一个杀手的喉咙,猝然吐出一口黑血。
那个杀手刀上有毒。
暴雨还在继续。
偃青跺了跺脚,抱着双臂问齐欢:齐姐姐,你冷不冷?
齐欢微笑着摸了摸她头顶的髻包:走吧,我们进去,齐姐姐请你喝茶。
上好的君山银针,形细如针,甘甜中略带着一丝苦涩,齐欢浅抿几口,右眼皮又开始不停的跳。
她伸出手臂,对偃青道:你拧我一下。
前世她曾听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右眼跳时让旁边人拧下就好了。虽然不科学,但她和她的小伙伴们,还是乐此不彼。
可她忘了偃青不是她的那些小伙伴,而是天生神力的怪力少女,轻轻一拧,把她拧哭了。
看着她手臂上的红痕,偃青顿时也慌了神,紧张道:齐姐姐,我让你拧回来。
齐欢擦了擦眼泪,噗嗤一笑。
明媚的笑容中,眼角还沾着湿意,一种冲突之美,陡然撞进了黎远岫的眼帘。
天色渐渐黑了,雨还未停歇,仿佛要把前几个月缺失的雨水全部补回来。
偃歌朝齐欢询问道:齐姑娘,要不我回去赶马车,再回来接您?
齐欢把幕篱递给她,关心道:你回去后让偃九来接我就可以了,你赶紧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喝点姜汤,小心着凉。
这时,一个绯衣男子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途经她身旁。
不如,在下送姑娘一程?
齐欢看了看他,感觉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多谢公子好意,但不用了。
尽管阿殊不在,她却依旧很乖,主动跟所有异性保持好距离。
听她答的直截了当,黎远岫也不纠缠,留下一把伞给她们,就带着小厮离开了。
偃歌撑着伞消失在雨幕里,随后又驾着马车来接齐欢。
雨下了一整天,气温也骤然降下来。
齐欢撤去了凉席,换了新床单,裹着被子渐渐睡去。
梦里,她好像看到了阿殊。
满山的血雾,成堆的尸山,她磕磕绊绊的走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泡在血水里,走近一看竟然是阿殊的面容。
第159章 金元宝
齐欢猛然惊醒,抬起手背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趿着鞋子走下床,倒了盏凉茶后,连饮几口。
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她心头的烦躁也渐渐平息。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时不时惊雷乍起,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窗户纸。
她秀眉轻轻蹙起,再无睡意。
脑海里都是黎殊臣染血的模样,挥之不去。
次日,天亮雨霁。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和泥土的腥气,她走到厢房,急促的敲起眼前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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