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跪下来,将水潭边散落的女子衣物一件一件叠好,摆放整齐时,他的手指已经染上烫意,绷带渗出的血色更加鲜艳起来。
封于斯一边解开手腕上染血的绷带,一边问道:大人,可以了吗?
潭底被布了灵阵,此时水温温热,大片水雾氤氲而起,朦胧间只能看到一道纤薄坚韧的后背。
明琰闭着眼睛泡在潭水中,雪白的里衣被浸湿,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隐隐可见被温水熏染成薄粉的肩颈。
有水珠顺着她的侧脸滑下,她眼睫被水雾染湿,此时察觉到封于斯的到来,不由得睁开眼睛。
过来吧。她额头浸满冷汗,开口说。
一片水雾中,岸边的青年解开手腕和脖颈处的纱布,任由血色慢慢溢了出来,又褪去外衣,步入了水汽弥漫的潭水中。
伴随着他的进入,以他为中心,四周潭水都染上了红。
潭水下方的灵阵光芒更甚,空气中汇聚的灵气被凝结成白色的雾气,混在蒸腾而起的水汽中,随着呼吸进入肺腑。
明琰睁开眼睛看着他,为他擦去脸上的水渍:其实不必这么做的。
神魂早已和他相融,再怎么分离剥除,都不再是当初她自己的那一半了。
没那一半神魂,她不是同样活的好好的吗。
浸在水中的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明琰,低声说道:我好疼。
明琰知道他想干什么,此时看他这幅模样,也乐意顺着他。
看着封于斯身上的伤口,她犹豫几下还是没有靠近,只是捧着他的脸在他唇角亲了下去。
谁让你不听劝。她一边说着,一边咬了口他的薄唇。
酥麻的触感瞬间袭来,封于斯被她吻着,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他笑得胸膛震颤,有血顺着他脖颈上的伤口流了出来,滑落在水中,瞬间晕染出一片淡红。
明琰立刻放开他,用手虚虚的圈上他的脖颈,想要阻止更多的血流出来:不许笑了,刚刚还说疼,你这不是活该?
封于斯这才止住笑声,唇角依旧含着笑意。
我觉得很幸福。他认真且诚恳的说,能被您喜欢,我很幸福。
明琰想了想,说道:能让你开心,我也挺开心的。
水面上淡红色的血液将她围绕起来,有些微的淡金色力量渗入了她的身体,清清凉凉,像水一般柔和。
明琰感受了一番,体内残破的神魂似乎有了点修复的趋势。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封于斯弯腰靠近,用鼻尖贴上明琰的脸,轻轻的蹭了蹭。
他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明琰耳侧,眼神流露出几分期待,仿佛蕴藏着漫天星光。
明琰下意识的觉得他不会提什么好要求。
什么事?她先问了句。
青年有些跃跃欲试,他形容道:做最亲密的事,大人还可以蒙上我的眼睛,对我做任何事。
明琰短促的笑了一声。
她严辞拒绝:很有想法,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为什么?怪物有些难过,连带着眉眼都恹恹的。
明琰想也不想直接道:我爹在这,你死了这条心吧。
可他既然能来,当然也可以离开。
封于斯盯着明琰看了会儿,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明白了。
明炼之正坐在山顶打坐,忽然间打了个喷嚏。
生病了?不应该啊,现在他身为灵体,哪里会生什么病嘛。
一定是有人在夸他。
在潭水里泡了一下午,再出来时,明琰能清晰的感悟到自己的魂体真的修复了不少。
与之相对的,封于斯的脸色看上去又苍白了些。
他微阖着眼帘,衣服湿淋淋的黏在身上,手心冰冷。
明琰穿好衣服,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塞了一颗糖进他嘴里。
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回来。
封于斯咬碎糖块,慢吞吞的咽了下去,目光轮转之间,看到了在花丛中欢快扑蝴蝶的浮白剑。
眼下已是黄昏,再过不久,夜晚就即将来临。
夜晚啊,怪物舔了舔嘴唇。
他穿上干燥温暖的外袍,勾下手指道:过来。
浮白剑探出花丛,四处看了看,等看到懒懒散散,坐没坐相,倚靠在巨石旁的封于斯时,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弃了愉快的游戏,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坏东西叫它准没好事。
封于斯看了眼正站在山顶欣赏风景的明炼之,毫不心虚的说道:大人的父亲在此地待的无聊,你带他出去游玩一圈再回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浮白剑想朝他翻白眼,天都要黑了,这里荒山野岭的,上哪去游玩一圈。
它就说坏东西没安什么好心,这样要求,肯定在坑它!
可恶,他果然很坏哇,主人为什么还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一直被他骗得团团转。
可迫于他的淫威,浮白剑又不得不继续待在这里。
十块云星石。
浮白剑瞬间来了精神。
哪把剑会拒绝用云星石装点一下剑鞘呢?
它快速的原地旋转几圈,示意封于斯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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