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找着了么?”
“有些风化了,字迹都模糊了,我跟您老说件事,您说奇不奇……”
“别卖关子,什么事。”
“也没什么,戎将军的墓能被发现,是因为跟地面留了个缝,就一寸长的缝,有颗桃树顶了出来,长得好挺好,都开花了。”
“嗯?桃花?”
老教授已经看到桃花了,雨细细密密的,天都有些昏沉,就那几枝桃花,开得正好,娇艳欲滴的挂在枝头:“我看着了。”
“还有呢。”
“我们挖出了庙出来,你猜是什么庙,嘿,是姻缘庙!”
“我看八成这就是戎将军跟人定情、念念不忘的地方!”
负责人姓徐,长得挺胖,但很讨喜,他说得正高兴,一人忽然靠了过来,紧紧的盯着他,他被盯的毛骨悚然,几乎坐卧难安,“你是?”
老教授连忙介绍道:“这是池小天,我学生。”
徐胖子没什么节操,见人说人话:“原来是您老的高徒!”他很自觉的去握手,“您好,您好。”
池小天跟徐胖子握了下手:“你要挖大哥的坟?”
徐胖子滞了下,有些摸不着头脑:“您说、什么意思?”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道,“我看着您就觉得亲切。”
池小天笑了下,他容貌是一等一的好,眼尾较深,白皙的肤色有些雨披都挡不住艳:“我是你二哥。”徐胖子一默,从来只有他跟人攀关系,还没人跟他自来熟,他很快反应过来,呲牙笑,“我也觉得您眼熟呢。”
池小天跟徐胖子交换了联系方式,这辈子的胖子命还是很好,还是个官二代。
徐胖子虽然平常就喜欢跟人称兄道弟,但这回是真心的,他转头看向池小天,哪怕这个人是在笑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有些难过:“池小天……二哥。”
池小天看着在自己视线胁迫下改口的胖子,心情好了些:“怎么?”
徐胖子:“我怎么觉得你。”他词穷,但还是直言直语道,“总之就是不太好。”
池小天确实不太好,他看着姻缘庙:“你说这是姻缘庙?”
徐胖子点头:“是,应该是与他所爱之人……”
池小天声音有些轻:“不是应该。”
的确不是应该,是肯定。
戎将军和元帝自幼相识,互相倾慕。考古不是破坏是为了保护,历时三月,池小天他们大概挖掘出了原址,戎将军的墓是要修缮的,关键是如何修缮,历时太久,又遭受过坍塌掩埋,就更难还原了,在经历过几次争吵,最后还是采用了池小天给的图纸。
老教授夸池小天是天才:“一看就有那味道。”
池小天翻阅了很多史料,他对戎星剑这么过的那二十年愈发清楚,戎星剑真的按照他说的,在马上过了二十年。
他会抱着史料睡着,有时候会喊哥,也会像小时候那样哭,只是再也没人哄他了。
戎将军的墓被修缮完后开放给后人祭拜,姻缘庙被还原了出来,连着那株桃树,池小天毕业后没有跟着老教授到处跑了。
他选择守着这座庙,这处坟,就像他死后,戎星剑守着他说的话。
戎星剑这里香火不断,华人的骨子里总是浪漫的,他们知道这位将军志向,总会有人跟他说大魏平四百年,他们过得挺好的。
这里还有位留着长发的青年庙祝,他不太和人交流,性子冷的,就是脸很艳,挺多人喜欢他,也朝他示爱。
池小天脾气不好,总是冷冷的叫人滚,仿佛下一秒就会见血,徐胖子觉得池小天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位暴君。
徐胖子常来这里,池小天不搭理别人,还是愿意搭理他的。
今天,他又来了。
徐胖子觉得池小天考古考魔怔了,大好的青春,真要守着一处坟过一辈子啊?开什么玩笑,他其实还听见过池小天对着戎星剑的坟喊哥。
他觉得池小天有点走不出来了。
池小天在榕树下面。
他挺专心的,低着头,这会出太阳了,光衬着他的下巴,照着他脸跟块白碧玉似的,没那么不近人情了。
后头走进一个人,嗓音有些懒,又好像在笑:“在看什么。”
“榕树发芽了。”
池小天有些高兴,“它好像要活了。”
“我也活了。”
池小天就知道戎星剑会来的,他活着,戎星剑肯定抛不下他的,但等了二十多年,还是有些久,他弯起眼睫,看都没看就把脑袋扎了进去,还跟个小孩似的,怕戎星剑跟他秋后算账:“我当初不是故意……就是胖子死了,我太生气了。”
戎星剑叹气:“我是来跟你好的,又不是跟你算账的。”虽然是这么说着,他搂住池小天的后脑勺,用掌心扣着,“想我吗?”
枕着他的胸膛,被他抱着,池小天抽了下:“想。”
他什么都没有,这世上完全属于他的就只有戎星剑,打小就照顾他、从来不放弃他、对他很好,很爱他的戎星剑。
因为特别偏爱,从来都让他有恃无恐的戎星剑。
戎星剑低头,很耐心:“又哭?”
池小天的黑历史挺多的,他人小心眼多,那时候恨不得戎星剑就只关心他,装哭过很多次:“……”
他有些恼怒,“这次不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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