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的话题结束,奚落送走小海,冷冷的带上了门。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她脚步轻盈的回到了卧室,只是没有进去。倚在门框边,淡漠又疏离的看向醉倒在床上的穆洋。
看着他醉意朦胧的睡颜,看着他削薄的唇…她差点就要忘了,这张嘴巴也曾对她许诺了这世间最美的情话。
可她不论回忆起什么,不论怎样将回忆翻面,那抹刺眼的画面都牢牢地禁锢在她的记忆中。
她没办法赶走,也没办法删掉。
小海的那番言论还在奚落的耳边萦绕,她不禁面露苦笑。一场充满目的性的开始,注定留不住漂亮的结尾。
奚落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杂夹着太多的不甘心。她轻轻坐下,无声轻抚着穆洋的脸庞。
动作很轻,似乎很怕将他吵醒。她以为自己还可以坚强些,可在触摸到那温热肌肤的一刹那,眼眶就泛起了难忍的酸涩。
多么熟悉的面容,多么熟悉的温度,多么陌生的割裂…
奚落强忍着掉泪的冲动,她画了那么好看的妆,不想糟蹋了。她的手,一点点,一寸寸的略过他的肌肤。
细腻的就像是临摹,一处都不遗落。她是那么的留恋,又饱含了不能言说的遗憾。
指尖才刚触到那双薄薄的唇,残忍的记忆又再一次将她的伪装撕的七零八落。
“不带我去就好了,你也不去就好了…看得出我不开心就好了…你也离开就好了…”奚落喃喃的低声重复着。
是啊…对于奚落来说,可以有的期盼那样多,如果事情没有这样发展,就好了。
穆洋朦胧的睁开了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人。他酒劲没过,但也知道小海把他扛了回来。
“落落…”他带着满满的醉意轻唤了声面前的人,含混着酒气的迷离。
穆洋微微勾起嘴角,力道轻柔的握住奚落的手,不住的捏了捏。
“嗯…”奚落淡淡应声。
“我好困…落落,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穆洋边含含糊糊的说着,边将奚落拉了过去。
奚落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倒在他的怀里,倒在他起伏规律心跳有力的胸膛之上。
穆洋温柔的摸了摸奚落的头,嘴角还挂着那抹浅浅的笑意,渐渐的阖上了眼睛。“落落…好爱你…好爱…真的爱你…”
奚落死死咬着唇肉,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打湿着穆洋的衣襟。
他像是陷进了安心的美梦一般,喃喃的呓语着。就连不清醒时的爱意,似乎都被奚落占满。
奚落控制着绷断抽离的情绪,那么难过却还要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一滴滴眼泪,顺着眼窝滑落流淌。
打湿了每一帧对于她来说珍贵的回忆,打湿了每一次每一句的我爱你。
于穆洋而言,这是一段意义非凡的全新开始。于奚落而言,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单人谢幕。
对他来说,是过去了。对她来说,是放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穆洋翻了个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敲了敲脑袋,有一种睡出了个昏天黑地,但又完全没睡够的感觉。穆洋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记得这是他灌自己灌的最狠的一次。
他看向身边,奚落靠坐在身后的枕头前,正摆弄着手机,一副乐此不疲的模样。
没来由的感触,让穆洋说不出的心安。他轻轻的将头靠了过去,一手揽住了奚落的腰肢,亲昵的蹭了蹭。
“宝宝,什么时候醒的?”
奚落停住了正打着字的手,下意识的瞥了眼正黏着她的穆洋。
“有一会儿了,看你睡的沉,没有叫你。”她带着笑,平静的回应道。
又开始在聊天框内输入着文字,直至触碰了发送键。
【他刚刚醒了,你现在过来吧。】
祁皓看了眼收到的消息,忙回了一个好。溢出情绪之外的激动难以掩盖,还好这一切都不是梦。
对面的男人看出祁皓的神情变化,嘴欠着打他的趣。
“怎么了这是?突然间心花怒放的,这是看到什么刺激的了?”
“对,刺激的,刺激死了。”祁皓打着哈哈的回应他。“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还有事呢。谢了哥们,我欠你一个人情。”
祁皓玩转着手里的那串钥匙,眉宇间尽是欣喜。
“宝宝,我昨天喝的太多了,就睡在那了。你是不是等我等到很晚?都怪我。我至少应该跟你打个电话的…对不起宝宝,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穆洋纠结再三,还是整理好了措辞道歉。他昨天死命灌自己酒的时候,真的不该将还在等他回去的奚落抛之脑后。
奚落垂下视线,温声软语。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昨天我回来以后困得厉害,早早睡了。”
穆洋恍惚了一下。他本以为奚落会借着这个事给他一点“脸色”看看,就连哄她开心的说辞他也准备好了大半,只是好像突然间都不需要了。
他微微仰起头,些许试探的问道。“那宝宝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在和我赌气?”
奚落安抚性的拍了拍穆洋的脸,笑着应声。
“真的——我和你赌什么气呀?你有那么久没见的朋友们,应该去陪开心些。就为这个我要和你生气,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懂事呀?”
穆洋突地生出了一阵急切的感觉。他想反驳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反驳的内容是什么。按理来说,他不希望奚落生气,而奚落恰恰真的没有生气。本该是最好的结果,可怎么就安不下心呢。
“落落…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你开心,其他人开不开心都不重要。而且…落落在我眼里从来都没有不懂事,落落就是太懂事了。可是我不希望落落这么懂事,我希望落落任性一些,做一个永远都不需要懂事的小姑娘。只要落落开心,我宠。”
“好啦…你这是怎么了?我都说了我没有生气,怎么还这么激动?”
奚落无奈的蹙起眉头,带着疑惑又不解的口吻对他说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奚落点开那条刚刚发送过来的消息。
【我到了,我现在上去了?】
连带着,还有一个呲牙笑的小表情。
奚落刚敲了几个字想要回复,便被穆洋按住了手腕。他神情颇为认真的注视着奚落的脸,精致五官的精美组合排列,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美。
“落落…其实…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话说出口,穆洋哽咽住。
“好呀…那你说吧,什么事呢?我听着。”奚落也迟了回复消息,她照样摆出了一副倾听者的姿态,等待着穆洋接下来的阐述。
一秒,两秒,三秒…十五秒,二十秒。秒针跳动的每一刻,时间都在快速流逝。
穆洋楞楞的看着奚落,却变得哑口无言。他想要脱口而出的,是他和安琪曾经的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是所有这一切的解释。
可他看着奚落的脸,视线交汇时她无辜的神态,他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想说…我的落落今天真的特别漂亮。”
奚落面色一滞,有所反应后用力捏了捏穆洋的下巴,笑着闹着。
“嗯?你说什么呀?再说一遍——只有今天漂亮吗?”
脱口而出的同时,另一手的指尖,也轻轻触碰了一下发送键。
【上来吧。】
对他来说,是过去了。对她来说,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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