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头看向元绣:“才刚我送了蜂蜜回蜂房,就见这几人在蜂房那儿探头探脑,见我过去就说这小姑娘被咱们蜂房那儿的蜂蜇了,叫我赔钱。”
养的蜂无毒,且怕哲人,蜂房都特地建在离人远的果子林后头。元绣看那小姑娘的脸,确实是被蜂蜇的,不过不是她们养的蜂,而是毒蜂,那孩子脸上红肿不说,中间那一块儿都有青绿的脓,幸而只这一处,否则连性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你说这话可要有凭据……”
话音未落,那妇人又吵嚷开了,“什么凭据!你这话好生没理!就是你家的蜂,好好的养什么蜂,这不是害人吗?!”
元绣皱眉,似乎很久没遇过这样的人了,语气不免冷了不少,眼神也带着不善:“你家孩子这脸,看着便是被毒蜂蜇的,我虽养蜂,可蜂却没毒”
上回村里几个孩子被蛰了几口,也只是肿了,并不曾溃烂流脓。
“放你娘的屁!什么毒蜂不毒蜂的,我不晓得!快些拿银钱来我好带孩子去大夫那儿瞧瞧,我家姑娘打小儿是矫养着的,叫你家蜂蜇了,你如今还想抵赖!真是好大的脸!”说着又推了那孩子一把,她边上的男人一直没说话,也遭了掐。
那妇人唾沫横飞说什么娇养着长大,元绣只见那孩子身材瘦小,倒是脸被蜂蛰了,肿的老大,整个人看着都不协调,亏这没脸皮的妇人说的出来。
“你真是在果子林后头玩耍才被蜂蜇的?”元绣见这妇人嘴尖,也不再看她,只看向那小姑娘。
小姑娘瞧着可怜,看向元绣,似乎想摇头,结果遭她娘狠狠推了一把,随即才点头,眼里都委屈的要掉眼泪了,偏她老子还在边上看着,半句话不说,任凭那妇人欺负孩子。
“你是上头宋家庄的?”元绣忽然问了一句。
那妇人还当她怕了,眼神颇为自得:“自然,你快些赔钱,若不然我便请了族长主持公道,咱们宋家庄可不是好欺负的。”
看她这样,就知道上回河沟那事儿她不知道。
“你既说你疼闺女,怎么不先带孩子去看大夫?反倒来我这儿闹将起来。”
这妇人嘴里只管念叨钱,元绣也不想同她多说,“今儿我说不是我养的蜂蜇的,你既不信,我便去被蜇一口,你自个儿瞧瞧跟那孩子被蜇的可是一样的。”
“若是一样,赔十两八两都使得,毕竟我家的蜂蜇了人,我理亏,若咱们蜇出来的伤处不一样,我便将你送到你们族长那儿叫他老人家给个说法,如何?”
这妇人只转了转眼便应了,她瞧着被蜂蜇了都是一个样儿,哪有什么区别,这十两银子她是拿定了,再说就算不一样,老宋家的族长还能帮她这个外人吗?
宋庄头摇头:“姑娘身子金贵,怎么能这样,还是叫这蜂蜇我一下吧……”
那妇人瞪了眼:“你皮糙肉厚的,跟姑娘家能一样吗!”
“你!”宋庄头怒目而视,元绣拦了一把,小人难缠,不肖多争辩。
宋庄头刚养蜂那会儿被蜇过,后来有了纱布跟油布做的衣,就再没被蜇过了,如今蜂已经养熟了,便是不穿那防蜂的衣裳,也基本不会被蜇到。
一行人径直去了蜂房,赵大胜脚不行,只能坐在院里。荷香担心,也跟着跑过去了。
宋庄头只逮了一只蜂,那蜂被惊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元绣就感觉手背一阵痛,赫然是被蜇了。
没等一会儿手背就红了不少。
“你这也得蜇脸!你……”
后面不知还有什么脏话没说完,被元绣一个眼神吓得咽回去了,那小姑娘早就开始哭了,荷香这会儿才跟过来,心疼地捧着元绣的手:“姑姑,疼不疼?”
元绣摇摇头,这蜂无毒,也只被蜇了一下,略有些红肿。
“你自个儿瞧瞧,这蜂蜇的,跟你家闺女脸上蜇的,是一个样子?”宋家庄气极,忍不住就要跟这妇人打嘴仗。
那妇人本想说手上肉比脸上的糙,一看元绣那白皙的手,又摸了摸自己老帮菜似的脸,那话也说不出口了。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两处伤明显不一样。
那妇人折了脸面,又见这钱拿不着了,抬手想扇小女孩,荷香对着边上的男人啐了一口:“知道的是家里养的闺女,不知道的还当是猫儿狗儿,欺负个孩子,真不要脸。”
她人小,夫妇二人心里有气不敢说,再一个元绣跟宋庄头还在边上呢,这会儿知道没法子坑人了,便转头想走,元绣倒也没忘方才说的话:
“可别急着走,说好了去找你们老族长的。”
那妇人也不怕,一路搡着那闺女去了宋家庄,元绣跟宋庄头跟在后头,荷香一路拉着元绣的手,一直念叨:“姑姑,你很不该为这种人伤着自己,随她闹去,我瞧着她本就没理儿!闹一番见讨不到什么好处也就算了。”
“小人难缠。”元绣也不多解释,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家老族长一见着元绣就有些气虚,生怕她来要那十亩田,又见她后头跟着宋家庄的人,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还没等问出口呢,那谁家的媳妇儿就扑通跪下了,跪下不说,还硬挤出几滴泪,嘴里唱戏似的哭道,
“老族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姑娘瞧着金贵,不成想竟是那等恶毒的人,在林子里养了毒蜂不说,如今毒蜂蛰了人还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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