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爹娘已经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今儿想要也再没有了,甚至她不买些粮食回去,一家人就得饿着肚子。
元绣没那么多讲究,早上出门俩人没吃饭,自然要先填饱肚子。
荷香咽了咽口水,元绣便停下车,要了三屉肉包,荷香再懂事,总归也就是个小姑娘,心里欢喜哪按捺的住,亲亲热热叫元绣不要破费。
荷香只吃了一个,便说剩下的都带回去跟爷奶一起吃,元绣看着愈发喜欢,爹娘性子虽弱,但教出来的孩子是好孩子。
荷香不吃,元绣便没有再劝。
连年风调雨顺,粮价趋向正常,不过于普通百姓来说依旧很高,听掌柜的说完,荷香张着嘴瞪着眼,已经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不过再看自己姑姑没事人似的,勉强放下心。
元绣确实没放在心上,米九文钱一升,麦子七文一升,若是直接买面粉,面粉就得十二文一升,苞谷粉更便宜,才六文一升。
先皇是南方人,当初是从南边领兵起的义,因此宫中喜食米,元绣也习惯了,所以米跟麦都买了一些,荷香说村里有磨盘,她就没直接买面粉,毕竟麦子磨出来的麦麸还能喂给毛驴,到了冬天没有新鲜草叶,麦麸便相当重要了。
粮店掌柜的见是大主顾,对着元绣也愈发上心,才刚进来就见这姑娘举手投足不似一般人,再看那姑娘身上穿的衣裳也跟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衣不同,衣服虽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领口袖口都绣着花,颜色也鲜亮,就是找遍青湾镇子怕都再见不到这样的衣裳了。
这掌柜的也好笑,既是大主顾,他马屁拍的更欢。
“姑娘是打哪儿来的?清湾镇包括下头庄子我都熟,再没见过姑娘这般神仙似的人物。”
元绣也不遮掩:“小河湾靠东边的双井村,掌柜的应当是去那儿收过粮食。”
“哦?早些年小老儿确实去那儿收过粮,不过这几年倒是不曾去过,那杨财主买了地,咱们即便想收也收不上来。”
自知失言,掌柜的住了嘴,“不过……从前去时竟没见过姑娘?”
“主家放了身契,近日才回来。”元绣笑了笑,也没说太多,不过既然提到了杨老财,她不免也要多问几句。
“难怪……难怪,小老儿早瞧着您这通身气度跟寻常人不一样。”既已放了身契,便是平头百姓,倒谈不上什么瞧不瞧得起,毕竟能从大户人家出来,又是这般气度,肯定有几分手段,别的不说,单是手里银钱,恐怕不少。
“方才你说杨财主?”
元绣话还没说完,掌柜的就摆摆手:“我只知道前几年杨财主买了不少田地,他那粮食向来不卖给咱们这些铺子的”
说着便拿出算盘:“姑娘要两石米,五石麦,方才我说米一升九文,两石便是两百升,共一千八百文,麦子一升七文,拢共三千五百文。”
掌柜的噼里啪啦打了一顿算盘,才报出一个数,
“统共五贯再加三串钱,您买的多,我给您少算一串钱,如何?”
元绣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一小锭银子,掌柜的又拿银戥子称了称,又给元绣找了几串钱。
掌柜的当着她的面将粮食装好,确保不会漏才拍拍胸口:“姑娘放心,保管一粒米也不会少,完完整整送到家。”
能给她送到家最好,她还有旁的事,不可能拉着粮食满大街溜达,这掌柜的既然开了这么久的铺子,自然也不可能昧下她的银子。
荷香末了摇摇头,她还怕姑姑头回来镇上,会被昧银钱,谁知道这些人只一个照面,就知道姑姑不是好惹的人。
镇上只有一家医馆,里头老大夫须发皆白,早年这大夫是个赤脚郎中,七里八乡独一位,后来专门去京城学医,学成后又回镇上开了医馆。这老大夫子孙后辈于学医无甚天赋,他到老才想通,为了不埋没大半辈子心血,所以收了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做徒弟,若是出诊这孩子便替他师父背药箱。
元绣一进医馆说了兴安的情况,这位很有些年纪的大夫就指挥徒弟背了药箱,几人一道往双井村去了。
来医馆前已是买了一堆东西,驴车坐两个人勉强,元绣跟荷香便牵着毛驴,老大夫坐在车上,小徒弟背着药箱也跟在一边走。
元绣笑:“你把药箱放在车上,岂不轻松一些?”
“这毛驴才一点大,驮着师父已然受累,我不忍再给它添力,这世道,人艰难,牲畜却比人更艰难哩。”
元绣笑:“先生收了个好徒弟,这孩子是个小善人。”
医者有一颗善心,是极为难得的,老大夫也抚着胡须大笑。
李兰花不知道元绣真请了郎中回来,手足无措把人请进去,老大夫是清湾镇出了名的大夫,医术极好,她当然认得,只是诊费……也贵。
李氏正忐忑呢,外头又有个伙计赶着骡子车来了,元绣看到后面的米跟麦子,就知道应该是粮店掌柜的家中伙计送粮来了,李氏见这一车粮食,嘴都惊得合不上,天老爷,今儿这一趟是花了多少钱啊。
元绣跟赵大胜两人将这些粮食重新过了一遍称,又翻腾一遍,看没问题才放伙计走。
赵家门口不少人装作无意路过,都想打探打探这新来的姑娘是什么人,其实元绣上午不在的那会儿,就有人来家里明里暗里问过了,奈何赵大胜跟李兰花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直将周围人逼的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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