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姝半信半疑地看着赵钰,但这小丫头撒谎的技术一流,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赵钰是真犯病还是假犯病。毕竟她也不能在现代去给赵钰拉一个医生来看,所以她也只能暂时相信赵钰。
魏瑜姝命素兰假扮赵钰躺在床上休息,素兰恭顺点头。而素清苦着一张脸,她也想出宫玩,但她可不敢违抗魏瑜姝,只能用眼神目送赵钰离开。
魏瑜姝把素兰的衣服给赵钰穿,穿上了宫女的浅粉色宫装,赵钰粉雕玉琢的脸蛋也得想个法子给遮住。
素清虽然看着人傻,但在梳妆打扮这方面还颇有些才华,硬是给赵钰画得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了一样。
魏瑜姝带着赵钰出宫门时,气急败坏地骂道:这次本宫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若敢再犯,可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赵钰嘤嘤地哭:公主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谢公主饶命!
侍卫们目不斜视,听到了这对主仆的话,更是不敢偷瞄,奴婢的命真的不值钱,她们这些侍卫的命也不值钱。
两人顺利出了宫门,魏瑜姝的马车早就等在了宫外,车夫在马车旁站着,言祝带着几个侍卫也在一旁守着。
这样豪华舒适的马车赵钰是第一次坐,皇宫之中禁止驾马或者驾马车,马车的样子赵钰在书中见过,但书画过于抽象,真的看见马车时,赵钰眼睛都瞪大了。
马车内部的装饰更是华丽,早就备好了各种零嘴,还有美酒鲜果。
魏瑜姝看着赵钰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赵钰值得更好的,她的景漪一定会走到让人仰望的位置。
魏瑜姝突然一愣,让人仰望的位置,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如果按照剧情走,赵钰会成为女皇。
但是魏瑜姝要为了任务,将赵钰带离原先的剧情,她得夺走赵钰的女皇之位。
如果她夺了女皇之位,赵钰会怎么样呢?
会死吗?赵钰是更在意权力地位,还是更在意魏瑜姝?
如果要魏瑜姝在完成任务和成全赵钰之间选择,她会选择哪一个?
没到那一步,魏瑜姝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如果是在认识景漪之前,魏瑜姝二话不说选择前者,但如今,很多时候她做的抉择已经不受理智控制。
大皇姐?赵钰拉了拉魏瑜姝的衣袖,关切地问。
嗯,先上马车再说。魏瑜姝回过神来,看了眼赵钰,示意车夫拿凳子。
本来应该赵钰假扮素兰扶着魏瑜姝上马车,但看赵钰这瘦弱的小模样,魏瑜姝也不指望她了,自个儿两步跨上去,再回身牵赵钰。
赵钰刚想说自己可以,下一秒就差点脚滑踩空,吓得她一把抓住魏瑜姝的手,死都不敢放开。
等进了马车,赵钰又是一阵感慨。
魏瑜姝先带赵钰回自己的公主府,把她这一脸殴打妆卸了再打扮一下。
结果刚回公主府,就碰上了顾亦婳。
顾亦婳早就听到了马车的声音,早早地跑出来迎接魏瑜姝。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日颜岚姐姐说约了尚书府的何大小姐一起去诗会话说了一半,顾亦婳停住了,她看见魏瑜姝站在马车边上,扶着一名鼻青脸肿的婢女下马车。
顾亦婳惊呼:姐姐!是谁把素兰姐打成这个样子了?我这就叫上师兄师姐去揍他!
魏瑜姝噎了一下,不过还好马车夫是她的人,倒也不担心被人认出赵钰来。
魏瑜姝笑骂了顾亦婳一句:你这小妮子,一天到晚大惊小怪的。你再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是谁,你素兰姐要真知道你这样说,气得能立马从宫里回来教训你!
顾亦婳撅着嘴:啊?这不是素兰姐是谁啊?
赵钰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魏瑜姝和顾亦婳你来我往自然地聊天嬉笑。
原来大皇姐在宫外是这样自在的模样。
顾亦婳瞪大了眼睛,走到了赵钰身前,上下打量着赵钰。
被人打量的同时,赵钰也在偷偷打量顾亦婳。
看模样,顾亦婳应当和她一般年纪,虽着男装,但不难看出是个清秀的女娃。长得也漂亮,灵动俏丽,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让人见了总觉得心生欢喜。
听魏瑜姝唤她亦婳,她也唤魏瑜姝姐姐,想来是魏瑜姝在宫外认识的好友,可魏瑜姝却从来没有唤过自己一声钰儿。
顾亦婳看着看着,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去摸赵钰的脸。
赵钰受惊,往后一躲,躲到了魏瑜姝身后。
魏瑜姝一把将顾亦婳拦着,皱眉说:瞧归瞧,你怎么还上手了呢?
顾亦婳嘻嘻一笑:姐姐,我瞧出点东西了,这姑娘脸上的淤青是画出来的。
接着,顾亦婳背着手,凑近了魏瑜姝,贴着魏瑜姝的怀抱,探出个脑袋去看赵钰,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我还瞧出了其他的,姐姐你昨夜留宿宫中,那想必这时辰正好是你从宫里回来的时间,素兰姐被你留在了宫里,想必是有要事。刚好又多出一个陌生的姑娘,我猜啊,这姑娘怕是宫里的人,姐姐你是让素兰姐假扮这小姑娘,你好接她出宫。
魏瑜姝挑眉,顾亦婳虽然说话做事直爽,偶尔冲动,但并不笨。
哦?那你倒是说说,她是宫里的谁?
顾亦婳眼珠子滴溜转,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还抱着把剑:要我说,宫女呢,是可以离宫的,姐姐又是公主,带一个宫女出宫轻而易举,她一定不是宫女。看她这般年纪,与我一般大,定不是宫妃,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公主,是姐姐你的皇妹。
照年龄来算,她应该是三公主,赵钰。顾亦婳一说完这句话,双眼紧紧盯着赵钰,怎么样,我没猜错吧?赵钰妹妹。
赵钰有些被顾亦婳这样过于直接的眼神吓到,紧紧抓着魏瑜姝的衣服。
魏瑜姝一把将顾亦婳推开一步远,你二人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就这样叫上了妹妹,当真是不知羞。
顾亦婳笑嘻嘻地走开一点:我这不是开心嘛,又多一个朋友,而且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人很想叫她一声妹妹,保护她嘛。
魏瑜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拉过赵钰的手,将人护在右边,牵着往府里走。
顾亦婳赶紧跟上:姐姐,你倒是说说赵钰妹妹是何年何月何日出生,我铁定比她年长!
成历三年三月廿三,你大有可能比赵钰小。魏瑜姝余光瞥见了赵钰低着头的样子,但看不清赵钰的表情。
三人本是并肩而行走在府中,但听闻这一句话,顾亦婳愣了一下,慢了两人几步。
诶,巧了,我也是成历三年三月廿三。
魏瑜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亦婳一眼,挑眉,笑着说:看吧,本宫便说你这声妹妹是不知羞,分明你二人一般大。
顾亦婳摸摸下巴,不服输地说:那也说不好,万一赵钰妹妹比我小一个时辰,那我也可以叫她妹妹。姐姐,你倒是说说赵钰妹妹是哪个时辰出生的。
魏瑜姝摇头,无奈地转身,牵着赵钰继续往里走:本宫哪儿知道这些。
那姐姐你方才还说出了赵钰妹妹的生辰?顾亦婳疑惑地问。
魏瑜姝头也不回地说:本宫与赵钰同月同日生,自然记得,只不过是年长她三岁罢了。
顾亦婳更是惊讶:那这般说来,我们三人竟都是同月同日生?当真是有缘,我们三人结义金兰如何?
魏瑜姝还没开口,就听见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赵钰小声但清晰地说:不好。
魏瑜姝和顾亦婳俱是一愣。
魏瑜姝皱眉,没问为什么。
顾亦婳愣在了原地,喃喃道:为何?
魏瑜姝瞥她一眼,轻飘飘地说:定是嫌你聒噪了,赵钰喜静,你这般跳脱的性子,你们二人相处不来。
顾亦婳神色颇有些受伤,咬唇说好,也不再纠缠金兰的事。
魏瑜姝看了眼旁边的赵钰,似乎情绪确实有些低落。
对于顾亦婳,赵钰满脸写着抗拒。
好了,今日本宫带赵钰出宫是为了让她好好玩玩的,诗会便不去了,你替本宫给颜岚传个信,让她好好和那几位中京才女赏花赏诗。
顾亦婳应了声好,后知后觉地问:那姐姐你要带赵钰去哪儿?
魏瑜姝只说:去迎星阁看看。
顾亦婳皱眉:迎星阁?那是什么地方?我怎的来中京这么久还没听说过?
姐姐,我也想去看看迎星阁!
魏瑜姝皱眉,凶了顾亦婳一眼:下次带你去,这次你先去陪你颜岚姐姐。
顾亦婳撇嘴,小声嘀咕:果然亲妹妹就是不一样,想去哪儿都带着,我这种无亲无故的妹妹就是野草!
虽是小声嘀咕,但在场的几人都听见了,连跟着的言祝等侍卫也听见了。
魏瑜姝哭笑不得,这可不是亲生和非亲生的原因,不过她也不必哄顾亦婳,顾亦婳也就嘴上这么一说,过一阵儿她又要笑嘻嘻地凑上来喊姐姐。
反倒是赵钰,从进门后就开始变得沉默。
明明赵钰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兴奋异常,因为出宫见到了许多没见过的玩意儿,一直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
令魏瑜姝最意外的是,赵钰和顾亦婳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这究竟是真的凑巧,还是说什么人故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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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迎星阁是中京最大的青楼,也是最附属风雅的青楼,其出名之处不仅仅在其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青楼,还在于其阁中一名清倌云生。
云生是中京城有名的才女,世人喜爱将她与中京第一才女何尚书家的千金何婉如相提并论,世人曾笑言,若是这云生出自贵族,那中京第一才女,只怕不是何婉如。
当然,何婉如一派的中京贵女对此嗤之以鼻,若是有人胆敢在她们面前提起云生,还得讨一番骂。
将她尚书家的大小姐和一名青楼女子混为一谈,简直是笑话。
不过即使何婉如一派如此看不上云生等青楼女子,但不得不说,迎星阁虽是青楼,但在中京的地位很高,与何婉如一行人若想吟诗作对,还得办场诗会,而且条条框框众多。
云生那可就不一样了,人美才高,温文尔雅,会作诗懂音律,舞姿动人。甭管你有没有地位,只要你走得进迎星阁的门,你便有机会和云生吟诗作对,更甚者,你若是才华横溢,或是家缠万贯,你也能单独和云生见面。
魏瑜姝顾及着赵钰还小,也不能给她太大的冲击,选择了带她去迎星阁。
不过两人身份特殊,自然不能以这般模样去那迎星阁,若是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魏瑜姝把自己和赵钰都换了身行头,打扮得像俊俏公子哥儿,像是风流大少爷带着幼弟去青楼开眼界一般。
赵钰拘谨地站着,任由魏瑜姝打扮她,就看见魏瑜姝拿了好几套衣裳在她身上比划,挑了套赵钰觉得浮夸的一套,然后又开始在她脸上捣腾,一边打扮还一边给她说顾亦婳是谁。
赵钰看着魏瑜姝兴致勃勃地给她打扮,有些出神。
那个顾亦婳,初见,赵钰便觉得这人令她厌恶。
不是像对从前的赵望那般的憎恨,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嫉妒。
嫉妒她和自己一般年纪,却活得这样自在洒脱,言辞间从来不用顾及他人感受,敢说敢言,就算赵钰是个不受宠的三公主,但也由不得皇室之外的人直呼其姓名。顾亦婳这般肆意妄为,魏瑜姝却只是笑笑而已。
就连魏瑜姝这样身份高贵的人都愿意和她一介平民以姐妹相称,甚至纵容她打趣自己,魏瑜姝的皇室威严在顾亦婳面前荡然无存。而自己呢,面对魏瑜姝时,还要卖乖讨好。
赵钰生在皇宫,长在皇宫,除了婉清宫的院子,连大殿都没去过几次,见过的人永远是那几个。
顾亦婳生在江湖,长在江湖,自小跟随她爹游历大江南北,见识广,武功高,她认识的人,比赵钰出生到现在见过的人都多。
顾亦婳的活法,和她赵钰,完全是两种。
二人出门后,日已西斜,从皇宫回来后还没好好吃顿饭,只好在迎星阁一道把晚膳用了。
对于阁外的人来说,日落意味着一天辛苦劳作的结束,该是时间好好歇息了。但对阁内的人来说,日落意味着一天中最赚钱的时候到了,每个人都打起精神应付每一位客官。
自女皇改革后,放宽了宵禁令,甚至到了赵成登基,直接取消了宵禁令,原因是如今太平盛世,天子脚下更是安生得很,宵禁的用处不大。平民们无所事事该睡觉的睡觉,贵族们反倒被宵禁令给限制,实在是不合理。
迎星阁坐落在中京城内最大的湖淮龙湖边上。淮龙湖的西边,蜿蜒曲折,两岸的街道灯红酒绿,是著名的长生街,长生街外围是普通的夜市,里面则全是青楼。
淮龙湖上从蜿蜒的内湖到辽阔的外湖的口子上,有一座雄伟壮观的街桥,在云朝时就有了,名叫众生桥。
桥上商铺坐落,大部分高而绚丽的建筑都是青楼,低矮的建筑大多是普通商铺,卖些夜市的玩意儿。桥里人影错落,若不是底下波光粼粼,还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条普通的街道。
魏瑜姝二人也不能坐公主府的马车,只能两人徒步,甚至一个侍卫都没带。就连言祝,言丞相特意给魏瑜姝挑选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对魏瑜姝忠心不二,魏瑜姝也没有带上他。
二人就像偷溜出家玩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出门了,一路上走走瞧瞧,临近了长生街,魏瑜姝带着赵钰坐上了乌篷船,沿内湖往迎星阁去。
水中映照着两岸的微光,多是灯火的橙色光亮,摇晃着,总散不去。
赵钰坐在船上,有些恶心头晕,第一次坐船难免有些不适应。
魏瑜姝向船夫买了些蜜饯给赵钰尝了一口,这船在长生街多年,做的就是游船的买卖,也见多了晕船的人,船上的蜜饯酸中带甜,醒神又香甜。
赵钰不是没吃过蜜饯,她在言皇后宫里吃到了许多她以前没吃过的东西,但这蜜饯又与宫中的味道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是自己晕船的缘故,还是这蜜饯过了魏瑜姝手的原因,赵钰觉着这蜜饯比宫中御膳房做的还要香甜。
一会儿的时间,二人就坐船欣赏了沿岸的夜景,最后在众生桥下上岸。
魏瑜姝先一步踩上岸边的石板,赵钰紧跟其后,她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方才有些不适,这船单脚踩上岸,也没法像上船一样跳上去,一个不稳差点掉水里。
魏瑜姝眼疾手快,一手抓住赵钰的手,一手搂住赵钰的腰将人带到岸上。
赵钰惊魂未定,吓得一把抱住魏瑜姝。
魏瑜姝的怀抱柔软温暖,还带着独有的香味沁鼻,赵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魏瑜姝半搂着,踩着低矮的石阶,一级一级往上走。
近水的石阶上还有湿滑的青苔,但中间常被人踩踏的地方痕迹明显,有些向下的凹陷,每一阶的高度也不太一样。夜间灯火通明,但也不至于照亮每一处地方,若是不注意,还有可能绊倒。
赵钰本就矮了魏瑜姝一个头,整个人埋在魏瑜姝怀里,鼻息间只闻得见魏瑜姝身上的香味,她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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