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向岩昊正看着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向欣生气：“妈妈，是她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向欣忙擦掉脸上的泪痕。
    向岩昊不相信：“那妈妈哭什么？”
    “我、我……”向欣不知道该怎么说。
    向岩昊鼓励她：“妈妈，你不是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吗，我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你不可以瞒着我的。”
    向欣忽然间又想哭了，她的儿子才六岁就需要这么早熟了，别人家的孩子六岁还需要父母抱着，全家捧着呢，可她的儿子，从出生就在跟着她吃苦。
    她把儿子抱进了怀里，决定把要不要回张家的权利交给他自己。
    “昊昊，你以前总问我爸爸在哪里，妈妈跟你说爸爸不在了，其实妈妈是骗你的，你爸爸一直都还好好的活着，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刚刚那个奶奶，就是你爸爸的妈妈，她很好，也很慈祥，她来问妈妈愿不愿意带着你去和她和爸爸一起生活，昊昊，你愿意吗？”
    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这个问题显然超纲了。
    但是对于向岩昊来说，这个问题却在他的理解范围内。
    他很冷静的问：“妈妈，你和爸爸当年是分手了吗？”
    向欣摇头。
    “那是他们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向欣又摇头。
    “那为什么你怀了我，却不敢让他知道？”
    “因为你爸爸他生病了，他得了一种会发疯的病，妈妈以前只是他们家的佣人，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我有了你。”向欣委婉的解释道。
    她不想让儿子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怕他会记恨张少乘。
    “那他现在病好了吗？”向岩昊很会抓关键：“他发疯的时候是不是会伤害你？”
    “不会。”向欣下意识的维护张少乘：“昊昊，你爸爸以前是一个特别聪明特别温柔特别礼貌的人，你这么聪明，都是因为遗传了他。他本来应该拥有一个璀璨的人生，可后来生了病，别人都嘲笑他，说他是疯子，是傻子。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爸爸，谁都可以嫌弃他，嘲笑他，你不可以。”
    向岩昊明白了，他问向欣：“妈妈，你是不是很喜欢爸爸？”
    向欣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吗？她当然是喜欢张少乘的，那样一个温柔儒雅的男人，即便是对待佣人都那样的礼貌，他就像她心里的一道白月光。
    她曾后悔过许多事情，唯独不后悔生下他的孩子。
    “妈妈，我有没有爸爸都可以，但我希望你能快乐。如果我们回去你会快乐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向岩昊从她的沉默着得到了答案。
    向欣抱着儿子，半响只想哭。
    陆朝颜在门口轻轻叹了一口气，母子俩听到了，齐齐朝她看过来。
    “岩昊，陆姐姐想和你妈妈单独说会话可以吗？”陆朝颜指了指楼下，示意向岩昊先下去。
    向岩昊懂事的下去了。
    陆朝颜关了门，走过来坐下，抽了纸巾递给向欣。
    向欣不好意思的擦干了泪水。
    陆朝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你还有什么顾虑？”
    从刚才向欣一直在维护张少乘的话语中听的出来她很喜欢张少乘，但是没有答应带着儿子回去，必然是心中有所顾虑。
    陆朝颜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就多问了一嘴。
    向欣对陆朝颜这个恩人也没有遮掩，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告诉了她。
    “我是担心张家那边，他们做什么事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如果知道昊昊的存在，还不知道又会闹什么幺蛾子，认不认昊昊无所谓，我担心他们会伤害昊昊。大夫人现在带着大少爷住在外面，看起来是和张家井水不犯河水，那是没有侵犯到张家其他人的利益，可昊昊的存在，是会侵犯到别人的利益的。我、我听说当年大少爷被绑架的事情并不简单，家里的佣人私下里都在传是二夫人干的。”
    向欣的担心和陆朝颜猜测的一般无二，无外乎担心向岩昊的安危，向岩昊就像第二个张少乘，陆燕华好不容易毁掉一个张少乘，再来一个向岩昊，肯定会再动杀心。
    “你的担心我完全能够理解，而且我也可以确切的告诉你，你听到的谣传都是真的，张少乘被绑架是张家二房夫妇故意为之，且他回来之后就疯了也是中了一种毒，现在虽然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发疯，但是智力严重受损，恐怕会一直痴痴傻傻下去。”陆朝颜也跟她实话实说。
    向欣的泪珠哗啦啦的就流了满脸：“他们怎么能这么恶毒，大少爷以前多么的风姿卓越，放眼四小世家之间，没有谁家的少爷能够和大少爷相提并论。人人都说要是张家的大少爷生在五大家族，那也会成为秦爷那般的人物，他们就这样毁了他。”
    她的语气里满是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陆朝颜没有见过以前的张少乘，但也时常听别人提起过他以前的风姿，连在秦商陆面前说起他的时候，一向吝啬于夸人的秦爷，也用了三个字认可张少乘。
    陆朝颜记的很清楚，秦商陆说的是‘可惜了’。
    但是可惜的又岂止是一个张少乘，在她看来，残了的荣暮柳，曾经也必然是一个令万千少女着迷的风姿卓越之辈。
    说来也可笑，不管是张家也好，还是荣家也罢，亦或是其他世家和家族，明明谁家都没有皇位继承，却一家比一家会玩手足相残。
    想远了。
    陆朝颜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认真的对向欣说道：“有些事情可以躲，但有些事情注定躲不了。岩昊是张少乘的儿子，这件事能被沈姨发现，就保不准会被其他人发现。我做事一向遵从未雨绸缪的原则，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其被动等着被发现，不如主动出现，把自己摆到明面上，告诉所有人岩昊是张少乘的儿子，这样反而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向岩昊刚认了张少乘就有个三长两短，那陆燕华夫妇的嫌疑就太大了，他们俩还没有那么傻，至少短时间内向岩昊会是安全的。
    但是相反的，被陆燕华夫妇偷偷发现了向岩昊，那就算弄死他，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