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鸿愣在原地。
    心口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一阵绞痛，又怦怦乱跳。
    姜灿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没做多想，转身就上了车。方寒叫上司机，两人一起护送她。
    车子刚开出去不久，尹若鸿猛然回过神，也急匆匆开着车追上去。
    一路上他一直跟着姜灿那辆车，紧握方向盘的手却不停的发抖。
    有好几次他的视线都变模糊。
    他脑海里总回响着那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总浮现出那个人的一颦一笑。
    总能看见她穿着浅紫色的温柔长裙，站在月光下，一见了他就开心的笑起来。
    总能想起她为了他不顾一切，众叛亲离。
    还有得知他骗了她时，她眼神中的震惊、愤怒和绝望……
    尹若鸿猛踩刹车。
    车子突然停在路中间，引得后面车辆不满，一时间街上都是刺耳的喇叭声。
    别的司机绕过他时都往他这边看一眼，嘴里骂两句不干不净的话。
    交警很快赶来，敲敲他的车窗。
    而尹若鸿像丢了魂儿似的坐在车里，脸色苍白，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泪如雨下。
    ……
    “姜小姐，您找什么？”
    前排的方寒见她一直回头，忍不住问她。
    “哦，没事。”姜灿淡淡道，“刚刚好像是尹叔叔的车跟在后面，但一转眼又不见了。”
    方寒蹙眉，想了想，这事儿得让霍知行知道。
    于是在把姜灿安全送到后，他在楼下给霍知行打电话汇报：
    “……对，已经把姜小姐送到了，在太太这里。”
    “嗯。”霍知行正处理文件，“在庄园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吧？”
    “这倒没有，就是……”方寒顿了顿，“就是在门口碰见尹会长，他非得亲自送姜小姐。”
    霍知行前一秒还在敲打键盘的手猛然停住。
    又是尹若鸿？
    男人神色清冷，眼眸顿时暗了下去。
    然而他平稳的声线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然后？”
    “然后……”方寒竭力措辞，“然后姜小姐说让我送就好，尹会长也就没再坚持。”
    霍知行微微勾唇。
    真不愧是他的灿灿！
    “还有，”方寒为难道，“尹会长骂了您。”
    霍知行一口闷气堵在胸腔。
    “骂的什么？”
    “就跟以前那些一样。”方寒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什么小兔崽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扣掉了。
    霍知行紧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冷着一张脸。
    岑伯进来给他送茶，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
    “少爷，”岑伯紧张道，“账目有什么问题？”
    “没有。”霍知行冷冷吐出两个字，猛的起身，阔步往门外走。
    “哎，少爷……”
    “事情我都处理完了，剩下的交给各部门分管负责人！”
    现在的他，一心要往丈母娘家跑。
    不知道尹若鸿会不会跟着姜灿？
    这老东西！他在心里暗骂。
    他到底想干什么？
    ……
    姜灿到家的时候，尹文熙还在阳台晒太阳，一见她进门立即开心的笑起来。
    “灿灿，你来！”
    姜灿急忙过去。
    尹文熙指着她养的几盆多肉植物，无比骄傲的向女儿炫耀，“你看看，我养的多好！这些植物生命力真是旺盛，十几天浇一次水都能长成这样！”
    姜灿哑然失笑。
    她自小到大的印象中，老妈从不会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什么东西一经她手肯定要枯萎。
    她曾调侃的说，老妈唯一没养死的生物，就是她跟尹澄姐弟俩。
    尹文熙瞥她一眼，抿唇笑笑，知道女儿肯定在笑话她，便自顾自的摆弄那些肉肉的叶子。
    “妈，”姜灿忽然有些好奇，“你以前从来不养花养草的吗？我是说……你没生孩子之前。”
    “不养。”尹文熙摇摇头。
    因为那时候家里有植物园，有玻璃花房，全世界各种珍奇绿植都给搬来了。还有一片私人的热带雨林，根本不用她去打理。
    姜灿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一件件叠好，又把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
    很多时候她跟尹文熙的角色是调换的。
    她更像一个妈妈，而妈妈是需要被照顾的女儿。
    姜灿笑笑，轻声自言自语，“妈，有时我觉得你好奇怪呢……你有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气质，跟公主似的！”
    尹文熙愣了几秒钟，忽而有些难过。
    “灿灿……”她喃喃道，“这些年，妈给你添麻烦，也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不是！”姜灿急忙跑去搂住她，“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表达的是，你的气质很高贵，如果我不认识你，我真的会把你当成公主！”
    尹文熙看看她，轻声一笑。
    母女俩站的地方正是穿衣镜前。
    尹文熙看着镜中的自己，样貌中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桑感。而身边的女儿风华正茂，与她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她把女儿抱紧，脸贴着她的脸，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对了灿灿，”尹文熙问她，“你今天不是去霍家了吗？怎么样，见到他爷爷了没？”
    “见到了。”姜灿轻声说，“爷爷对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这在尹文熙意料之中，在礼节方面她从小就受到严格教育，至于怎么送礼怎么回礼，也是她从小就学的课程。
    “既然都已经见了长辈了，那……你什么时候跟他结婚啊？”
    “妈，我不着急！”
    “说什么呢！”尹文熙睁大眼睛，“你不着急？难道这么拖着？”
    姜灿笑了笑，“我就是想再多打拼两年嘛！现在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我好歹也要做出一番成绩啊！”
    “你的意思是，你要挣够了钱才嫁给他？”
    姜灿一怔，又觉得跟老妈解释什么经济独立、人格独立这些，她可能会听不懂。
    于是干脆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这孩子！”尹文熙眼睛一瞪，“你傻不傻？钱什么时候能挣完啊？可霍知行要是错过了，你再上哪找这样的？”
    “妈！”姜灿啼笑皆非的看着她，“霍知行不会跑的！”
    “这可不好说！万一又出现个什么……什么青梅竹马呢？就跟那姚什么的一样！”
    “不管出现什么，他都是我的。”姜灿信心满满，“他跑也跑不掉！”
    尹文熙看看她，目光既宠爱又无奈，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