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灿如实回答，“我妈妈很少喜欢什么东西，我挺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的。但既然您已经买下了，我不能夺人所爱。”
    傅秀玉笑笑，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现在的年轻女孩，像这么端庄稳重的似乎越来越少了。
    她忽然想起了姚曼宁。
    从前之所以挑了这么个准儿媳，一是觉得两家门当户对，霍知行要是娶了姚曼宁，说不定对傅家也有好处。
    二是，姚曼宁长的也不算太差，跟霍知行站在一起勉强般配。
    但后来她才发现，姚家这位大小姐没有一点豪门千金该有的教养和矜持，更没有一丝一毫管理家族集团的能力和手腕！反倒是一年到头跑英国无数次，不是跟她套近乎就是疯狂购物，把她弄的烦躁不堪！
    傅秀玉最讨厌没脑子的花瓶，况且就姚曼宁那长相，顶多是个花盆儿……
    “阿姨？”姜灿单纯的冲她笑着，把她思绪拉了回来。
    “我到底能不能拍照啊？”
    “哦，拍吧！”傅秀玉回过神，轻笑道。
    “谢谢阿姨！”
    “对了，”傅秀玉情不自禁想跟这女孩多说两句话，“你知道画上是什么吗？”
    “萤火虫啊。”姜灿脱口而出，接着皱了皱眉，“不过……”
    这萤火虫造型挺奇怪的，竟然有上下两层翅膀。
    “呵，不过我看不懂。”她笑笑，“这大概是艺术家的创造力吧。”
    “这并非艺术家凭空想象。”傅秀玉看看她，“这是双翅萤火虫，在世界上仅存在于南洋沙巴地区的树林里，非常罕见。”
    “什么？”姜灿感到惊讶。
    傅秀玉低声道：“我曾经在一个私人园林里见过。”
    ……
    “灿灿，好了没有啊！这幅画可以买吗？”
    尹文熙从一旁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条色彩斑斓的纱巾，笑眯眯的给她展示。
    “这我刚买的！你看这刺绣，好看吧？呵，这个绣工在央城可是很少见的，只有南……”
    话音未落，气氛忽然安静的像是掉进真空。
    傅秀玉紧盯着尹文熙，尹文熙也紧盯着傅秀玉。
    两人对望好一阵子，几乎同时睁大眼睛，喊出彼此的名字：
    “尹文熙？”
    “你……傅秀玉？”
    两个女人脸上有同样的惊讶，同样的错愕，同样瞬息万变的目光。
    姜灿看的愣住了，这两人一动不动的架势，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这展厅特别摆出来的蜡像呢！
    “妈，阿姨，你们……认识？”
    尹文熙猛然回过神，脸色不太好，拉过姜灿低声念叨着，“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走走走……赶紧回家……”
    “尹文熙！”傅秀玉喊她，几步拦在她面前，“你不是见鬼了，你是没脸见我吧？”
    “你……”尹文熙手指微微发抖，“你少在这胡说八道的！我怎么没脸见你？”
    “呵！”傅秀玉骇笑，双手环抱胸前，“当年一切都被我说中了，你为了一个臭男人把自己弄那么狼狈，还有什么脸？”
    “你闭嘴！”
    尹文熙一声怒吼，整个展馆的人都往这边看。
    姜灿把她护在身后，警觉的看向傅秀玉，竭力心平气和的说：“阿姨，我妈妈身体不舒服，请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她！”
    傅秀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怎么了？”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姜灿拥住尹文熙瑟瑟发抖的肩膀，“现在我要送妈妈回家了！”
    “等一下……”
    傅秀玉没能拦住她们，姜灿带着尹文熙匆匆离开了中心展馆。
    “傅总，”助理小声问她，“需要我查一查她们吗？”
    “这有什么好查的？”傅秀玉斜他一眼，“从小就混在一起，我还不了解她？”
    助理闭嘴，默默退了下去。
    傅秀玉望着姜灿和尹文熙远离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低头看看脚下，发现刚才匆忙之间，尹文熙买的那根纱巾掉在地上了。
    她捡起来，嘴角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喜欢的图案竟然还没变！哎，还当自己是公主呢？”
    “不过……这公主虽然不靠谱，生了个小公主倒是挺好！”
    ……
    姜灿带尹文熙回家，一进门就紧张的去翻药箱。
    尹文熙知道她要找什么，挥挥手让她过来，轻轻一笑，“灿灿，别忙了……我不用吃药。”
    姜灿一愣，担忧的望着她。
    “我已经好了，不用药物控制也可以。”尹文熙有些疲惫，“妈妈就是有些累，睡一会儿就没事。你去写你的稿子，早点完成工作！”
    “妈，你确定没事？”
    “没事。”
    “那……我就在你身边。”姜灿把电脑抱来，“你睡你的，我写我的。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也来得及帮你！”
    “好。”尹文熙露出慈爱的笑，摸摸姜灿的头，目光中尽是心疼。
    这些年多亏有女儿，才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尹文熙轻轻闭上眼睛，却睡的极不安稳。
    伦敦大桥，瑞士雪山，南洋的萤火虫……这些景象交替在她眼前出现，晃着晃着就看见年轻时候的傅秀玉。她们还穿着校服，在阿尔卑斯山下欢呼雀跃，在国家图书馆里互相鼓励，在各种学术竞赛中绽放光芒……
    “你说，我们将来会跟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不知道，反正都是家里安排。”
    “你就没想过要反抗吗？总之，我要嫁一个我爱的男人，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你太天真了！男人都靠不住的，最终要靠的还是我们自己！”
    “秀玉，将来我有了孩子，你给我孩子当干妈好不好？”
    “嗯……不然你生个女儿吧，我生儿子，咱俩当亲家不是更好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尹文熙抓住被单，眼泪濡湿睫毛。
    “尹文熙，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爱！他想要的只是尹家，你被他利用了，被他骗了！你清醒点！”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傅秀玉，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秀玉……”尹文熙含混不清的咕哝着，“其实是尹家对不起他，他没有错……”
    “妈！”姜灿一直在给她擦汗，“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