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18脸红心跳
首页三国庶天子 第三十章 变天

第三十章 变天

    回到步广里,张鹄急急忙忙迎出来道:“兄长,阿父、阿父他醒了!”
    张蒙人不及歇,赶紧进到内室,当先听到一阵咳嗽声。
    “阿枣、阿枣......”
    “叔父。”张蒙走近榻前胡坐下来。胡坐即是盘腿坐,传自胡人,因以为名。
    内室有油灯,往日俊爽有风姿的张昶如今却是形容枯槁,眼睛半睁半闭。
    “啊......阿枣,哦,你是......你是阿代......”
    张昶努力想要起身,可是肢体无力,动弹几下就急喘不止。
    “叔父,你还需将养,切莫勉强。”张蒙安抚道,“院里熬着汤药,我这就取来给叔父。”
    “不、不急......”张昶叹口气,“许久未见你了,在宫中一切顺遂否?”
    张蒙本来想把这几日的经历说一说,但考虑到张昶身体还虚弱,实在怕他又受刺激,因此只是回答:“一切顺遂,叔父放心吧。”这时想到自己自幼顽劣,父亲耽于文墨从不问窗外事,唯有叔父会不厌其烦陪在自己左右,不仅指点学问,还四处寻访有名望的游侠豪勇传授自己武艺,可以说虽非亲父尤胜亲父,当下看到如此亲近之人凄惨如斯,不免心中苦楚。
    张昶笑得很勉强:“年纪大了不中用,吹吹冷风就倒塌不起,给你祖君丢脸了。哈哈,他那时候行军打仗,长年累月风餐露宿、雨打风吹,年过古稀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到我这就不济事了。不过好在阿代你有祖君风范,我敦煌张氏后继有人。”
    张蒙道:“从小到大,身边人都说我愚顽恶劣,不像祖君之后,只有叔父你常称赞我,说我有朝一日定能扶摇直上九天,小时候我还当时哄人的话,现在我都弱冠了,听叔父这么说,当真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张昶连连摇头,道:“谁说是哄人的话,我看人不会错,别人看不出是别人没有眼光,管他作甚?更何况......”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更何况?”
    “没、没事......咳咳咳咳......”
    张昶说着说着猛咳几下,张蒙连忙拿过榻边的唾盂,接住张昶吐出的脓痰。
    “呼——呼——”
    张昶吐了痰,胸口起伏大口呼气。
    张蒙放下唾盂,道:“叔父,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养病,反正宫里还乱着,不用当值。”
    “宫里还乱着?”张昶双眉紧皱,“对了,我差些把这事忘了,陛下、陛下尚安否?”话音未落,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张蒙的胳膊上,看得出十分挂念。
    张蒙不打算说董卓的事,便道:“陛下平安无事,小小风波而已,有太傅主持局面,京师内外大体定下来了。”
    张昶连胜道:“这就好,这就好啊......”
    张蒙怕他问更多心绪不宁,又安慰了几句,就准备先出去了。不曾想张鹄在侧忽道:“阿父,你昨日昏迷,口中念着好些怪词,兄长大为不解呢。”
    “怪词?”张昶疑问,“什么怪词?”
    张蒙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日后再说吧。”说完给张鹄使了个眼色。
    可是张昶本人明显不愿意就这么含混过去,不住追问:“阿枣,我说了什么?你说!你快说!”以至于都有些生气了。
    张鹄没料到父亲会有火气,一时紧张极了,局促不敢说话。
    张蒙担心张昶气不顺,只能道:“叔父,没别的,你当时说了一些话,但是听不甚清,我只能辨出‘辟雍’、‘眼盲’、‘皇后’这几个字词罢了。”
    张昶闻言,不由一怔,过了许久才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没了。”张蒙摇着头道,“叔父,你说的这些字词看着都挺讲究......”
    尚未说完,张昶便道:“没有,没有,我梦中胡言乱语罢了。想来是病前曾去城南郭外太学等地访友,记忆深刻,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张蒙听他这么说,联想起鲍信所言,反而心生怀疑,只是尚未开口询问,张昶再度咳嗽起来,心知今日不便多问,于是退出了内室。
    此后一连几日,张蒙都暂居在叔父家中,一边照顾叔父,一边继续观察雒阳局势。
    张昶病情渐渐好转,偶尔能起榻活动一番,但对当时说的那几个奇怪的字词却绝口不提,张蒙没有问下去,他只觉这件事牵扯甚大,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简单说清的,因此决定等有机会了再好好追溯,而且比起这件家事,外部的变局迫使他完全不敢分神。
    回城当日,被张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史阿与单仲就带回了一个重磅消息:袁绍逃亡。
    袁绍任职司隶校尉,而且是太傅袁隗之侄,更是平息本次雒阳政乱的最大功臣,本来等着他的是似锦前程,而今却从万丈楼阁坠落沦为逃犯,为何?造成此等云泥之别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与董卓不和,更进一步说,与董卓以及他的叔父不和。
    袁绍是大将军府的旧人骨干,大将军何进的妹妹生下了当今天子刘辩,因此支撑大将军府权力法理的关键就是刘辩,只要刘辩继续当皇帝,他以勤王大功加官晋爵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将军府的旧属余党也会奉刘辩为主,继续围绕在何太后与袁绍的周围。
    然而这是朝臣代表太傅袁隗不愿意见到的场面。
    因为何太后长期以来都与宦官势力保持着极为暧昧的关系,甚至在何进死前,还曾联合车骑将军何苗以及宦官对抗何进,所以一旦刘辩继续留在皇帝的位子上,由于年纪尚小,何太后临朝称制主掌局面几乎是必然的,她本人又与宦官势力以及大将军府旧属势力都有交集,很有可能以她为核心在朝中重新聚集起一派新的政治势力,这是好不容易熬死何进与十常侍的袁隗要极力避免的情况。
    反过来对于袁绍来说,他最稳妥的选择自然是顺从叔父袁隗,放弃自己大将军府后继领头人的角色,加入袁隗的阵营。如此一来可以保证高官厚禄,但是政治地位一定是低于袁隗、董卓甚至兄长袁基与弟弟袁术的。原因无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同属汝南袁氏,毕竟嫡庶有别,最高的权力、最大的利益永远属于家族最纯正的血脉。
    可是当袁绍义无反顾开始为何进效力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决定就显而易见了,这样的人又怎会甘心将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屈居下流呢?
    袁隗要彻底扳倒以大将军府旧属为代表的外戚余党,而且还要防止宦官势力重新抬头,采取了两方面的准备。一方面对外,丁原身死、雒阳戒严、大将军府旧属难以入城等等事件,都是他在此大方针下实行具体举措的一个个缩影。另一方面对内,最果断有效的做法无疑是铤而走险,废掉刘辩,从根本上消除隐患。
    哪怕这样做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乃至不惜与侄儿袁绍恩断义绝,他也必须这么做。
    当然,袁隗为了尽可能让自己、让家族不蒙上恶名,有他的打算,即自己躲在幕后,而扶持董卓站在台前,替自己办脏事。
    从之前鲍信的陈述看来,袁绍原本依然对叔父与董卓有所期待,他倒也不得不有所期待——雒阳内外大权都在袁隗与董卓手上,他所控制的私兵确实可以拼个鱼死网破,可是众寡悬殊,成功实在机会太小。鲍信骂他不足与谋,的确是义愤之言,然而他到底不是亡命徒,有自己的考虑无可厚非。
    张蒙在中东门时曾听到吕布对张济说,朝中要商讨大事,这个大事而今看来不用说,肯定就是废立之事了,有袁隗、董卓操控,此事基本没有变数,势在必行。
    刘辩倒台,袁绍在政治上没有依靠、在京师更无号召力,如果拒绝顺从,除了立刻逃亡别无他法。与之相对的,与袁隗更加亲近、并且在政治立场上跟随袁隗的汝南袁氏嫡子袁术受拜为后将军,受到了拔擢。
    袁绍虽说与袁隗政见不合,可血浓于水,有袁隗指示,袁绍绝对可以成功逃掉。
    “这一次,袁隗与董卓大获全胜,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还是低估了袁绍的意志与能量,袁绍逃亡,为的是卷土重来,在京师输掉的局,要在京师之外找回来。”张蒙暗自嗟叹,“从这一刻开始,天下大乱其实真正进入了倒计时。”
    袁绍逃亡后次日,史阿差不多时连滚带爬跑进院子,惊呼:“张、张君!变、变天了!”
    张蒙处变不惊,镇定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就在九月初一这日,刘辩被废,异母庶弟陈留王刘协登上了皇位。登基仪式在宫中举行,简单而又仓促,一切都在张蒙的预料中。
    皇帝更换只是政权更迭的序幕,接下来几日,看似风平浪静的雒阳暗流涌动。先是何太后被废,而后何太后又被鸠杀。这标志着袁隗与董卓继逼走袁绍、废立皇帝后,将大将军府余党以及宦官残党最后的希望扑灭,肃清了敌对势力的核心。
    紧接着朝廷遥拜幽州牧兼太尉刘虞为大司马,腾出来的太尉之位由司空董卓改任,再拜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豫州牧黄琬为司徒,重新确立了三公。杨彪出身弘农杨氏,与黄琬皆为名士,提他们上位,自是为了拉拢士人。除此之外,又任命朝中公卿及以下官员的子弟为郎官,以填补原来由宦官担任的职务,确保了中层官员的稳定。
    这还不算,董卓为首的三公带领朝臣上书,请求重新审理陈蕃、窦武等曾经遭到宦官迫害党锢中人的案件,并为他们平反,一律恢复生前爵位,派使者去他们的坟墓祭悼,擢用他们的子孙为官。可见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自知根基浅薄的董卓在极力向士人示好。
    董卓既拜太尉,兼领前将军,又以朝廷的名义拜自己的弟弟、奉车都尉董旻为左将军,侄子董璜担任侍中、中军校尉,可出入皇宫,同时掌控禁军。其他嫡系将官却没有被格外封赏,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实则都被安插进了各处的军职,把控实际军权。
    雒阳城权力交替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身处局中,始终旁观的张蒙终于不可避免卷入其中。
    这一日,他正在院中煎药,忽然有人直接推门而入,高声大呼:“张承英在否?”
    史阿与单仲见来人粗鲁无状,一并上前,张蒙却将他们制止住了。
    “吕兄,多日不见。”
    张蒙认识对方,拱了拱手。
    “嗯,你在就好。”吕布面无表情,“董公找你一叙。”
    董卓再一次找上门来了。


同类推荐: 穿成逃跑小知青大明之雄霸海外我在生存游戏里搞基建新明时代旺夫农家女情敌每天都在变美[穿书]皇权血色民国,血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