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们和黑袍童子大军一齐冲上来,像是一片洪水到了空旷的平地,毫无阻碍,眨眼就把几人吞没。一时间,刀光如晦,似不断纠葛的紫电青霜,血肉翻飞,利器砍断骨头的声音,割开皮肉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王清河手中的灵符不要钱似的往外撒,似一群燃烧的蛾子,带起赤色残影,在人群中飞来窜去。金隶手臂的符咒黑得如墨,黑气中有千千万万道兵器,如同一条黑色苍龙,眨眼间就把眼前的黑袍童子绞灭干净。
于苍的白西装上沾满了血,起初他还在施展隐术,后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大福扔着赤符,他看似木讷,身体却很灵敏,总能躲避攻击。
柳明明的速度快得不像正常,他尖锐的指尖没入黑袍童子的胸膛,他感觉到了钝意,那是触碰到了骨头。起初,看见黑袍童子倒在眼前,柳明明浑身都在颤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怯弱冒出头来。但他看见挂在血梅树下一荡一荡的二爷,就什么也不怕了,他看见手臂上长出的新鳞甲,就什么也不惧了。
老祖宗很快加入行列,赤红蛇母身躯庞大,行动却很敏锐。它挪着沉重的身体,横在王清河面前。王清河想也不想,翻身上去,踩在坚硬的蛇背上。手指微动,祭出数枚灵符。灵符头尾相接,形成一个圆圈,圈住蛇母身体。
王清河捻诀施咒,圆圈刹那燃起熊熊业火,从蛇母身体上划过。蛇母吃痛剧烈颤抖,王清河把苗刀插入它鳞片间,一手握住刀柄稳住身体,另手连祭数道灵符,形成好几个圈,缠在蛇母身间。
剧烈的疼痛使蛇母翻转身体,巨尾顺势扫过来。王清河无处可逃,被巨尾扫落。她浑身都在痛,骨头仿佛被打得凹陷了。王清河迅速站起来,全身都在发抖,几乎要握不住苗刀。
一条黑色的绳子突然出现在王清河面前,她急忙握住,看过去,发现金隶的身影从蛇母身下划过。他手里握着把短刃,被他用最快的速度插进蛇母腹下。短刃绑着黑色绳索,两头在王清河和金隶手中。
两人越过无数刀光剑影相望,只一眼,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跑!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往两边跑,绳索绷直,紧接着,同向跑去。蛇母浑身赤红,只有腹下是片莹白,那里是退化的细甲,是蛇母身上最柔弱的地方。短刃上长着勾子,嵌在了蛇母体内,被两人拉扯着不断向下。两人配合默契,在蛇母弯曲的位置适当调整距离。
蛇母腹下的血肉如同刀割布帛一样往两侧分开,里面的花花绿绿的内脏肠子全部掉了出来。突然,短刃一顿,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两人互视一眼,手臂绷紧,同时发力。
好在卡顿只是瞬间,突破后就再无阻碍。有什么东西从蛇母身体里一股脑掉出来,两人看去,竟是白花花的蛇卵,相互沾在一起,熙熙攘攘,密密麻麻,起码有上千枚。
蛇母被开膛破肚,再也神气不起来,终于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只有尾巴还在神经性的抽搐。
王清河手中的黑线化为一抹黑雾,刹那就被腥风吹散了。两人来不及交谈,就听见了于苍的呼喊。
他正在和蛙母周旋,他在蛙母的穴位上点上钢针,但由于蛙母体积太大,钢针对它并不起作用。于苍只能一边躲避蛙母的攻击,一边忍着腥臭,寻找它的弱点。
“两位,快来助我!”
两人倒是想过去,但他们周围很快就有黑袍童子覆拥上来。金隶手指微动,手臂上的骨线绷紧,一股黑雾从他指尖流出,来到于苍面前。
于苍伸手接过,竟是九枚和普通刀剑差不多大小的钢针。于苍正是要这个。他双手摊开,九枚放大的钢针在面前一字排开。他手指点过每一根钢针,钢针就咻得飞出去,速度之快,擦得空气猎猎作响。
畜生终究是畜生,即便体型稍大,也只是被用来作为繁衍的工具罢了。它无法躲避九枚犹如利箭般的钢针,只能任由它们插入自己体内。随着钢针插入,它的手失去知觉,紧接着是脚,身体,和头。
很快,蛙母就像石头一样僵硬不动了。
于苍满意的拍拍手,这才发现手上全是发臭的粘液,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他表情有些狰狞,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真的会吐出来。
于苍虽然大小是个金照山神将,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打架,因为打架又脏又臭,还会弄得满身汗。但他没有办法,这是他父亲的遗愿,他只能遵守。
眼看几人就要接近血梅树,飞掠的符篆就在眼前,于苍摩擦双掌,刚准备说他掩护,就被王清河一脚踢进了阵法范围。此阵法乃神族所用,邪灵勿进,所以这里面暂时是安全的。
可进去之后,血梅树消失了,其他人也不见了。王清河回到了金照山,没有下雪的金照山,四处如春,蒙络摇缀,芝兰缭绕间,筑着一间精巧的水上长廊。廊上人来人往,觥筹交错,那是众神在饮酒作乐。
王清河也在其间,那时她还叫北渚,总穿着一件莲青色的衣袍。她还记得,那是年轻一代仙者封神位的第一次宴。她坐在宴席间,看众人作乐,虽然没人和她搭话,但也觉得自得。
饮到酣处,一灰袍神者两颊微红,踉跄起身,王清河记得,他叫易上,是位星君。易上为人最善谈,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执着酒杯,说要敬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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