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带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值班医生把化验单给隔得近的王清河看:“这些指数都是正常的,蘑菇没毒,就是吃太多撑着了,连院都不用住,我给开两颗泻药,回去吃了就没事了,你要相信自己的胃,它能扩大到自身的25倍,就是有点难受,别担心昂,至于另一个小朋友。”医生看向旁边已经醒了,睁着两只黑不溜秋的眼睛,看着柳明明肚子的大福。
“就是太累了,脚有点扭伤发肿,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围在自己旁边的,有自家老板,有巫族大佬,还有长城领导,而自己只是撑着了,柳明明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医生已经走了,王清河上前看柳明明的手,蛇缠又延长了一截,上面的黑色鳞片逐渐成形:“算你命大,毒蘑菇和你自身的蛇缠一起发作,两相抵消,毒素相互溶解,行,没事就好,你和大福在这里待着,我们先回大院。”
“我也要回去,我听秦哥说了,大院有麻烦,我不能在这里躲在这里,医生也说了,我不用住院,老板,让我回去吧。”
然后,攥着泻药的柳明明,以及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就行的秦胜广一起上了车。王清河把大福留下了,一来,他确实还需要休息,而来,赵二毛的灵体还要他亲自超度。
金隶开车,车身笼罩着一层纱似的黑雾,眨眼间就穿风而去,在车流中来回穿梭,经过的司机如果开着车窗的话,只能感受到一阵诡异的寒风。毕竟是大佬,这点能力还是有的,这样总归对交通不好,所以金隶自从考到驾照之后,都是老老实实的开车。
当然,车里面除了江兴,没人知道金隶的驾照刚到手还不到一个月。王清河比较淡定,焦安国和柳明明紧紧撰着安全带,不敢去看两边像一阵线似的不断倒退的景色,秦胜广则回到了黑符中。
整个万古城都被阴涡覆盖着,像一只倒扣下来的大黑锅,森然鬼气河水一般汹涌流淌着,形成了阵阵妖风,所有的树杈叶子都在风中张牙舞爪。风里面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泣,再仔细听,似乎还有兵器相接的声音。
在进入万古城的公路边,数百个穿着黑衣的长城成员早就到了现场,他们望着那黑云压城的山,形容肃穆,有年纪稍微小点的,露出了胆怯,但又故作镇定的站在车边,手紧紧按着腰间的武器。
这里是万古城的背面,游客一般都要从这里经过,大院在正面偏北的位置,正好在视角盲区上。上万古城还有数条小路,不过都被长城的人看守着,今晚,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小林一见焦安国,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点,长城正局悬而为立,焦安国就是最大的指挥。他在风中缩了缩脖子,说:“焦副,你可算回来了。”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八只鬼潮,上万只鬼全在里面,万古城以前是古战场,沉睡在这里的鬼也不少,听声音,里面好像是打起来了。还有,我们的人看见另外一支队伍,和鬼潮不同,他们穿着古代的装束,倒像是一支军队。”小林看了王清河一眼,昏暗的路灯下,她脸色模糊不清,一动不动的望着万古城的方向:“我们反复确认过,里面有四个人,三个是大院的,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
小林把照片递给焦安国,上面是个五六岁的男孩:“符文昊,五岁,他爸妈以为他走失了,现在人在派出所,但是我们的人发现,符文昊是被鬼潮带走的,他爸妈目前还不知道。”
“我要进去。”王清河很镇定,脸上看不见一丝慌乱:“阴涡里凶险异常,我先进去看看情况,顺便把他们带回来,小明子,老秦,你们留在这里。”
“我和你一起。”金隶想都没想就说。
“还有我,这么多鬼来万古城,恐怕不是找地方开会这么简单,得先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小林,找几个身手好的,和我们进去看看。”焦安国接过小林送过来的枪,这种枪外形和普通无异,是专门对付鬼怪的,子弹上刻着毫厘般的符咒。
“是四方神。”王清河看着被风吹成漩涡状的黑云,尘封的记忆突然乍现,化作一帧帧画面,在眼前快速划过:“传说中掌管风雨雷电的神兽,地砖上的,龙椅上的都是这种兽,四方神是北襄的信仰。”
好几年前,万古城还只是片周围居民晒苞米的空地,年仅十二岁的王清河蹲在马路牙子上。那时候的路也没有现在这么宽,是狭窄的一车道。要是有车迎头相遇,连错车的地上都不好找。
不过,万古城山脚下倒也没有这种烦恼,因为来这边的车根本就没有几个。
那天太阳特别大,山上的杂木被晒得焉头巴脑的,连叶子边都卷了起来。
马路边上撑着把巨大的遮阳伞,王清河蹲在下面吃冰棍。她旁边是个白发老人,铺着张旧报纸,就坐在马路边上。
他们对面,工人们正在顶着烈阳干活,和水泥,码砖,抬钢筋,一座两层小楼渐渐有了雏形。遮阳伞下面有冰水、甜汤、凉粉、凉虾,还有一箱用泡沫盒子装的老冰棍,工人累了可以随便吃,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回去给孩子吃。
王清河大方,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她自己爱吃,有路过做活的住户,以为有人在这里开了小吃摊,吃了准备付钱,王清河小手一挥,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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