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天下 作者:海昕

    010．林中相遇

    石玉梅暗自咬牙切齿，好个险的李虎娘，她这么闯进去，撞见翠翘和石云鹏在一起，只要她向石贵荣一说，翠翘和石云鹏的事情就再也隐瞒不住了。石贵荣肯定会从中作梗，拆散他们，强逼石云鹏和李虎娘成亲。

    可是李虎娘执意往前走，石玉梅毫无办法，只得大声说：“李将军，小心脚下的石子。”她想借此提醒林中的高翠翘和石云鹏，赶紧离开。

    高、石二人听到石玉梅的声音，急忙站起来，准备顺着小路逃走。但李虎娘身高腿长，走得甚快，转眼已到二人近前，石玉梅也紧跟在后。四个人相对分外尴尬。

    石云鹏火爆脾气，顿时火气上冲，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到翠翘身前，作出一副要保护她的姿态，怒目直视李虎娘。石玉梅忙打着圆场：“云鹏哥哥，你事情都办完了？你是不是有事吩咐翠翘去做，那就让她去做好了。你要是不忙了，不如我们一起陪李将军游园吧。”

    四个人中，最神态自若的是高翠翘。她朝李虎娘施了一礼，说道：“李将军好，今天又和玉梅小姐比试了吗？”

    “翘儿，你们认识？”石云鹏惊愕地转过头看着高翠翘。

    “上次李将军到府上来，见过奴婢。”翠翘回答。

    最尴尬的竟然是李虎娘，她的一张大圆脸顿时泛起一片绯红，一直红到耳子。反倒好像是她在私会情人被人撞见。

    “高姑娘，你……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李虎娘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翘儿，你身体不舒服了？”石云鹏关切地问。

    “没有。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我上房掏鸟窝，不慎从房顶上掉下来了，正好李将军路过，被她看到了。将军关心奴婢，因而过问。”高翠翘微笑着朝李虎娘说，“让将军挂心了。奴婢本来就是干活的，身体结实，摔一下虽当时觉得疼痛，不多时也就好了。”

    “高姑娘没事，在下也就放心了。”李虎娘的神情已经平静了许多，脸也显得不那么红了。

    “翘儿，你又不会什么飞檐走壁的武功，非要上房干什么？小心摔坏了。”石云鹏的声音充满爱怜。

    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话里提到了一个敏感的字眼——武功，正是这两个字把李虎娘、石玉梅、高翠翘三个女人纠缠到了一起，只有石云鹏浑然不知。

    李虎娘显出狐疑的神色，此刻她在琢磨，石云鹏是否真的不知道高翠翘会武功。

    石玉梅的眉毛微微一蹙，此刻她在盘算，要不要故意露出点破绽，让李虎娘相信石云鹏是在刻意隐瞒翠翘的武功。

    高翠翘斜眼瞥着李虎娘，她狡黠的目光仿佛在说，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不承认会武功。眼光虽然锐利，翠翘的嘴角却笑得柔和自然，她柔声说：“李将军今天来，想是来看石公子的。刚才石公子吩咐奴婢了不少事情，奴婢一时半刻是做不完的，奴婢要去做事了，失陪了，请将军见谅。”说完，高翠翘朝几个人施了礼，转身就走。

    石云鹏正想开口挽留，高翠翘已经轻快地跑出老远。

    石云鹏败兴之极，瞪了李虎娘一眼，抱了抱拳说：“李将军，我还有事，失陪了。”说完，朝翠翘走的方向追去。可惜，他只晚了几步，高翠翘已经绕过树林，跑得没了踪影。

    幽静的树林里，只剩下李虎娘和石玉梅木然地立在石凳边。

    “李将军，请坐吧。您不是执意要进树林休息嘛。现在这里清静了，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李虎娘完全不介意石玉梅话中的嘲讽之意，她满怀歉意地说：“真没想到石公子和高姑娘在这里，我本无意打搅他们的。”

    “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我表哥找高姑娘无非是支使她做事。”石玉梅的话显然是在遮掩。

    李虎娘自然不是傻子，但她依然诚恳地说：“论人才相貌，石公子和高姑娘真是十分相配。”

    石玉梅冷笑一声：“李将军真会开玩笑。您和我表哥已经订了婚，怎么好说他和别人般配。翠翘她只是个丫鬟，我姨母是万万不会让她和我表兄有什么牵扯的。就说今天的事，您把见到的在我姨母面前一说，必定让人生出误会，害高姑娘受责罚。”

    “我不会和镇国将军提及此事的。今天冒冒失失闯进树林，已经很失礼了。还望玉梅小姐代我向令兄和高姑娘道个歉。”

    李虎娘的这番话，让石玉梅犯起了嘀咕。按照常理李虎娘的话不能相信，哪有面对情敌如此宽容大度的。可李虎娘那真诚的态度和诚恳的语气又由不得她不信。她仔细思量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觉得李虎娘似乎真的不是有意闯进来的。自己是因为和石云鹏、高翠翘都十分相熟，所以远远就认出是他们。李虎娘和他们都只见过一面，她也许看到树林中有人，但未必能认出就是他们俩。至于她会不会将此事告诉石贵荣，也不由石玉梅决定，只能听天由命吧。

    “此言差矣。难道李将军也猜疑我表兄和高姑娘有什么瓜葛吗？”石玉梅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依然咄咄逼人地试探着。

    这种问法，让李虎娘答“是”也不成，答“不是”也不成，支吾了半天竟没答上来。石玉梅也就不再为难她，岔开话头，说起花园中的花草多么珍稀。

    李虎娘兴致索然，没坐一会就告辞回府了。

    高翠翘呆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心事重重。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自己一个丫鬟是没法和羽林军中郎将李虎娘竞争的。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圣上的病没好之前，李虎娘和石云鹏是成不了亲的。可是圣上的病要是好不了，她驾崩的时候，也该是决定自己的生死和命运的时刻。想到这里，翠翘不禁忧心忡忡。

    高崇德推开门，走进了小屋，一眼看到神色黯然的高翠翘。如果是平时，高崇德一定会安慰心情不好的女儿一番。然而今天他却没有，他一脸严肃地问：“翘儿，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两个男子在石府后面的街上来回走动，好像是在监视府中的动静。”

    “他们是想监视石贵荣？”翠翘急忙把烦恼的事暂时抛下，关注着父亲提到是事情。

    “不，石贵荣出府进府都走前门，他们要想监视石贵荣，应该在前门所在的街上埋伏，不会呆在只有下人出入的后门附近……”

    “难道他们是在监视我们？”高翠翘惊愕地打断了父亲的话。

    “确切地说是在监视你。我故意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对我毫不介意，但看到有年轻女子出门，他们都会注意观察。”

    “他们是什么人？”翠翘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从那两个人身边经过时，趁他们不备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拿到的。”磅的一声，高崇德把一块木牌丢到桌上。翠翘拿起木牌细看，这是标志士兵身份的腰牌，上面写着“羽林”两个字。

    “是羽林军！难道是羽林大将军胡越派他们来的。”高翠翘的声音颤抖起来。

    “不可能。如果是胡越派的人，是针对我的，应该关注像我这样的中年男人，怎么会盯着女子不放。”高崇德冷冷的一笑，“胡越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就只能是李虎娘派的人了。”高翠翘低声嗫嚅着。

    “李虎娘？左丞相的女儿。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看到你上房的人吗？”高崇德问道。

    “是，爹爹。李虎娘现任羽林军中郎将，也是可以调动羽林军的军卒的。”高翠翘懊恼地说，“自打上次她看到我施展轻功，就一直盯住我不放。我们该怎么办呢？”

    “不必担心。好在她在羽林军中，我总有办法对付。”高崇德的神色轻松了许多，说，“幸好你爹以前是羽林大将军。”

    “爹爹是要去会见您以前的部属。”

    “要想解决李虎娘，只能找比她军阶高的羽林军官。”

    “爹爹，您不能去。这太危险了。他们会向胡越报告您的行踪的。”

    “如今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如此。你爹以前为官时，不是个昏官，多少能够体恤下情。羽林军中年长的军官很多都是我提拔的，他们多少会念些旧情的。”高崇德的声音是自信的。

    “那胡越也是您提拔的？”

    “不错，是我看他做战勇猛，把他从一个军卒提拔为羽林中郎将。”

    “可是他却陷害您，害得您弃官归隐。现在他是羽林大将军，羽林军诸将都是他的手下，难免有人会为邀功请赏而出卖您。”高翠翘即愤怒又担心地说。

    “胡越不扳倒我，他怎么能做上羽林大将军。”高崇德微笑着，看着满脸不安的女儿，“但不是所有人都和胡越一样。”

    高翠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父亲坚定的眼神，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父亲决定的事，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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