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天下 作者:早起的小猫

    第六章 往事如梦（二）

    时空翻转，阳光和男子蓦然消失了，眼前月色朦胧，不对，不是月色，而是四周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出魅人的清辉。偌大的温泉玉池上蔷薇花瓣随波荡漾，芬香袭人。

    练了一天飞天舞，筋疲力尽，此刻只想没入温泉中洗去一身疲惫，挥手退下所有婢女，仅留娘蓉姨一人，快速脱去衣物，浸入水中。

    天上人间，还有什么比此刻更为惬意？无比满足地长长舒了口气，双臂展开摊放在白玉石阶上，任由泉水托起身躯和双腿。

    “薇儿，将紫灵玉取下吧。”蓉姨温婉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玉石遇到温泉便会受到腐蚀，影响光泽和透明度，严重的还会变色。所以，平时沐浴都是先将紫灵玉解下的，今天实在是太累太乏了。

    抬手取下玉佩向后递去，“啪”，清脆的撞击声划破宁静的夜空，紫灵玉碎为两瓣。一道雷电直击脑门，倏地劈向心脏，一阵麻木的抽痛。

    这紫灵玉刚出生便由父皇亲手戴上，是皇室身份的象征，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离身。看着蓉姨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紫灵玉，心里满是懊悔和心疼。

    “薇儿，对不起，是蓉姨没接住，薇儿，对不起，这可怎么办呢？”蓉姨显然吓坏了，娇俏的脸上血色褪尽，紧紧盯着手中的碎玉。

    “是我不好，没等你接住就松手，蓉姨不要自责了”既然碎了，也只能接受现实，看看有没有可能补救了。刚欲伸手扶起蓉姨，蓉姨便惊呼起来，“薇儿，快看，这玉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接过紫灵玉，其中较大的一块碎裂处隐隐露出一截白色，呈现规则的圆形，不似紫灵玉的纹理。拔下头上的黑珍珠银簪，小心地一点点勾出白色，竟是一颗圆柱形的白水晶。这白水晶是罕见之物，只有白夏国的皇室才能使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据说，白水晶在月光下会变得晶莹剔透，就像隐身了一样。少女抓起睡袍胡乱套在身上，激动地拉起蓉姨往外跑。

    满月如银盘高挂空中，皎洁的光辉洒满整个御花园。纤长的玉指夹起白水晶高高扬起，月光穿透而过栖息在静美的脸上，若不是指尖传来强烈的质感，真以为两指间空无一物。

    “薇儿，快看你身上。”蓉姨一改平日的温婉冷静，急促的呼喊充满了震惊。

    黑色的丝袍上银光点点，“是字！，薇儿，快站好，我看看。”抚平丝袍的褶皱，蓉姨念了起来，“薇珏之约。”

    “薇珏之约？这是什么意思？”少女一脸雾水，修长的睫毛扑闪，在月光下投下两片影。

    蓉姨秀眉轻笼，凝神片刻，略带沉重地说道，“薇儿，这恐怕不简单。白水晶是白夏国御用之物，地位等同紫灵玉，白夏太子名夏之珏，这珏字很可能指的是他，而薇应该是指的你，薇珏之约，莫非你们俩有什么约定？”

    心间一沉，直觉告诉自己，这约定应该离不了婚约，但是之前从未听父皇母后提过，按照母后的原则，定是不会给自己定下娃娃亲。不行，一定得找母后问明白。

    未央内灯火通明，映出一室祥和，紫檀木方桌对坐的两人边对弈边吃着美人指，好不惬意。

    少女走近手持黑子的素颜女子，贴身坐了下来，娇声说道，“老妈，我有事问你。”

    被喊作老妈的女子头也不抬，摆摆手中的黑子，干脆利落地说，“去去去，一边玩去，没见我和你爸下棋吗？”

    少女很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嘟着粉嫩的小嘴，不屑地说道，“你们每天下这个棋，有意思嘛！”

    下棋的两人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回了句，“有意思！”

    “靠，人家都是下围棋，你们俩下五子棋，这种低智商的玩法真是有辱上下五千年的棋史。”真是不能和这两人急了，这哪里有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的风范啊。

    “世人都说天景有个端庄稳重、秀丽风雅、才华横溢的踏月公主，唉，传说总是美好的，谁会料到这公主会爆口呢？”刘文若用兰花指捻起一颗黑子，宠溺地点了下少女挺翘的鼻尖，柔声地说，“说吧，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这个有没有什么故事？”少女将摔成两瓣的紫灵玉连同小巧的白水晶一齐放在棋盘上，清丽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紧张。

    黑白棋子掉落在秋葵黄玉棋盘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如同泉水叮咚，在空旷寂静的寝里余音绕梁，延绵不绝。这悦耳的响声此刻像一面小鼓，捣鼓着对弈两人的内心，瞬间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过茫茫原野，来得匆匆，去也匆匆，徒留漫天沙尘在劲风中飘散，最终尘归尘，土归土，零落在地。

    这急速的心理变化被面部表情出卖，悉数落入少女眼中。能引得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此失态，必定是关乎自己的大事，神色不禁严肃起来。

    刘文若干咳两声，再次抬眸，已是神色自若，只是少女很了解这个老妈，只要这国色天香的脸上云淡风轻，便是暴风雨前最可怕的宁静，每回总有人要遭殃。

    搂过少女并肩而坐，刘文若微笑着和蔼地说道，“薇儿，放松点，这是天意。”捻起白水晶细细把玩，感叹一声，“白水晶果然是天地华，改天我们建一座白水晶的殿，那真是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啊……”

    少女顿时垮了肩，若是任由老妈意，怕是一整晚都不消停，无奈地提醒，“老妈，跑题了啦！”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天景皇帝景玄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都做了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不愧是一千年后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哪。也只有这样的人儿，才能要了自己所有的爱，才会为她三六院虚设。

    刘文若微微敛起笑意，拉过女儿的纤纤玉手放在掌心摩挲，轻柔地说，“妈给你讲个故事吧。多年以前，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掉进了水里，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把她救上了岸，小女孩被她妈妈紧紧搂在怀里，小男孩很希望有个这样的妈妈，因为他刚出生就没有了妈妈，于是，小男孩向这位妈妈提了一个要求，他要娶这个小女孩。这个小男孩孤寂而渴望母爱的眼神深深打动了这位妈妈，她答应了，但也为女儿留了后路，一是必须年满十五岁才能出嫁，二是紫灵玉碎，白水晶现，承诺才会兑现。而这一切都是天意。”

    “这样说来，当今的白夏太子夏之珏小时候曾经救过我？”少女声调微扬，见母亲点头确认后继续问道，“三月之后便是我十五岁生辰，那时我就得出嫁？”

    想到女儿远嫁异国，心中不由无限感伤，眸中渐渐浮现一层水雾，指尖抚过女儿的发丝，滑过肤如凝脂的脸颊，不舍地道，“薇儿，老妈一直和你说自由恋爱、婚姻自由，没有丝毫忽悠你的意思，这些年来，我和你老爸也一直暗中留意夏之珏，他确实是人中龙凤，只是自幼丧母令他有些孤僻，但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个人，是会将一切给了她的，就像你老爸一样。”

    说到这里，刘文若停顿了下来，美目中的星光点点化为一股坚定的力量，深深地望入女儿双眸，“薇儿，机会与挑战并存，看你如何把握了。”

    似乎感染了母亲的斗志，回握住母亲的双手，扬起秀美的小脸，“好，我接受挑战。”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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